外面的哭嚎声也停了。秦无常走进来,看见地上的灰烬,脸色难看:“怎么回事?这具尸体怎么会尸变?”
“我、我不知道……”阿木惊魂未定,“它突然就动了,还朝我扑过来……”
秦无常检查了一下另外两具尸体,发现它们额头上的符纸都在发烫,像是被什么东西烧过。他又看了看地上的灰烬,眉头紧锁:“这不是普通的尸变,是被外面的哭丧鬼引动了怨气。”
他走到门口,捡起地上的镇魂铃:“这些哭丧鬼不简单,能隔着门引动尸气,恐怕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阿木心里咯噔一下:“有人搞鬼?谁啊?”
“还能有谁?”秦无常冷笑,“要么是同行,想抢生意;要么是那些专门跟我们作对的‘掘子门’。”
“掘子门?”阿木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一群盗墓贼,”秦无常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他们不光盗墓,还偷尸体,说是能炼什么邪术。我们走脚先生最恨的就是他们,遇上了没二话,直接动手。”
他看了看天色,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天亮了,不能再赶路了。先把剩下的两具尸体藏好,等天黑再说。”
阿木帮忙将尸体搬到义庄后院的地窖里,那里阴暗潮湿,正好适合存放尸体。秦无常又在窖口贴了几张符纸,撒上糯米,才放心地锁上门。
“今天就在这里休整一天,”秦无常说,“晚上得加倍小心,我总觉得不对劲。”
阿木点点头,坐在门槛上,看着外面渐渐亮起来的天色,心里五味杂陈。他想起家里的老娘,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当初为了给老娘治病,他才去沅江当船工,没想到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想什么呢?”秦无常递过来一壶水。
“想我娘。”阿木接过水壶,“她还等着我回去呢。”
“等这趟活干完,我给你一笔钱,够你老娘看病的了。”秦无常说,“不过你得想清楚,干了这行,就很难回头了。走脚先生身上的阴气重,活人的阳气会被吸走,时间长了,亲人都会疏远你。”
阿木沉默了。他知道秦无常说的是实话,湘西人都忌讳跟赶尸匠打交道,觉得他们身上带着死气,不吉利。
“我……我只想救我娘。”阿木低声说。
秦无常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只要你好好学,以后日子会好起来的。这行当虽然危险,但挣钱多,比你在沅江撑船强多了。”
他顿了顿,从怀里摸出一本破旧的线装书,递给阿木:“这是《走脚经》,上面记载了赶尸的规矩和符咒,你先看着,有不懂的问我。”
阿木接过书,封面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纸页发黄发脆,像是有几十年的历史了。他翻开第一页,上面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还有几句拗口的口诀。
“这上面的符咒和口诀,你得背熟了,”秦无常说,“赶尸全靠这些东西,少一样都不行。”
阿木点点头,认真地看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的人生,从踏入这座义庄开始,就已经彻底改变了。
夜幕再次降临。
秦无常和阿木带着两具尸体,小心翼翼地走出义庄。今晚的月亮很圆,照亮了前方的路,却也让他们的身影格外显眼。
“黑风口就在前面那片林子后面,”秦无常指着远处,“那里风大,阴气重,是各种邪物聚集的地方。等会儿过了林子,你紧跟着我,千万别掉队,也别乱说话。”
阿木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黑木杖。他这一天都在看《走脚经》,上面记载的各种诡异事件和符咒用法,让他对这个行当有了更深的认识,也更加害怕。
走进林子,光线立刻暗了下来,参天的古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风穿过树叶的缝隙,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哭。
“叮铃……叮铃……”
镇魂铃的声音在林子里回荡,却显得格外微弱,仿佛被什么东西吸收了。秦无常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剑,握在手里。
“不对劲,太安静了。”秦无常低声说,“连虫鸣鸟叫都没有,肯定有问题。”
话音刚落,前面忽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草里爬行。阿木握紧黑木杖,紧张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小心,是‘千足虫’!”秦无常低喝一声,将铜钱剑横在胸前。
只见草丛里钻出一条足有手臂粗的虫子,浑身长满了脚,脑袋上长着两只复眼,闪烁着幽绿的光。它吐着分叉的舌头,朝他们爬过来,所过之处,草叶都枯萎了。
“这东西是尸体腐烂后滋生的邪物,专吃尸气,”秦无常说,“被它咬一口,神仙难救。”
他挥舞着铜钱剑冲上去,那虫子却灵活地躲开,转身朝那两具尸体爬去。秦无常暗骂一声,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将里面的液体朝虫子泼过去。
液体落在虫子身上,发出“滋滋”的响声,虫子痛苦地扭动起来,身体渐渐融化,最后变成一滩黑色的粘液。
“好险。”秦无常松了口气,“这东西虽然厉害,但怕雄黄。”
阿木这才发现,那两具尸体的符纸又在发烫,显然是被刚才的虫子引动了尸气。他赶紧上前检查,还好没有出现异常。
“快走吧,别在这里耽搁了。”秦无常说,“黑风口就在前面,那里才是真正的麻烦。”
穿过林子,前面出现一道狭窄的山口,两边是陡峭的悬崖,中间只有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路。风从山口灌进来,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无数冤魂在哭嚎。
“这就是黑风口。”秦无常停下脚步,“据说这里以前是个战场,死了很多人,怨气重得很。晚上过这里,很容易撞见鬼打墙。”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桃木钉,递给阿木:“拿着,要是迷路了,就往地上钉一根,能破邪术。”
阿木接过桃木钉,手心全是汗。他跟着秦无常走进黑风口,风立刻变得刺骨,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周围的光线也暗了下来,明明是黑夜,却暗得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窖。
“跟紧我,别走散了。”秦无常的声音在风里飘忽不定,“盯着前面的尸体,千万别乱看。”
阿木点点头,眼睛死死盯着前面那具尸体的背影。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他忽然发现不对劲——他们好像一直在原地打转。
“秦先生,”阿木忍不住开口,“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秦无常停下脚步,脸色难看:“果然是鬼打墙。”
他从怀里掏出个罗盘,发现指针在疯狂打转,根本停不下来。“是这里的怨气太重,干扰了罗盘。”秦无常说,“只能用土办法了。”
他让阿木将两具尸体靠墙立好,然后在地上画了个八卦图,将铜钱剑插在中间。“这是‘镇魂阵’,能暂时压制周围的怨气。”秦无常说,“我们得尽快破了这鬼打墙,不然等怨气聚集多了,会引来更厉害的东西。”
他从怀里掏出三炷香,点燃后插在八卦图的三个角上。香燃烧得很快,而且火苗是蓝色的,看起来格外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