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时,月泽恍惚地睁着眼睛,频频喘气。
刚才起飞和降落的速度太快了,她什么也看不清,甚至忘掉了呼吸。
现在,她们正站在一棵诡异又巨大的树下,这里没有竭泽,只有一片干燥的白色砂土,而后方就是鹤谷。
“墟树。”月泽泽悄悄看向鹤卿,她正注视着这棵树,神?情略显凄暗,便问:“他是你的朋友?”
“不,不是他,而是他们……”
“抱歉。”
鹤卿摇摇头,拿出提灯点?燃,而后挽住了月泽的手臂。
微光闪烁,她们的身躯被淡绿色笼罩,月泽却皱起了眉,似对其中的气味有些嫌恶。
“这是守夜人?的血液?”
鹤卿点?了点?头,“是异人?之血。”
她们刚离开墟树的树荫,腐朽之气立刻便包围过来,环境变得异常寂静,只余彼此衣料摩擦和脚步的声响。
月泽将鹤卿的身体拉近自己,“靠过来一点?,你要走到外面去了。”
“我没关?系,这灯是给你用的。”
鹤卿伸出手臂,向月泽展示皮肤上的发亮雾点?。
“你看,我能让脉流环绕在身体周围。”
“那你就可以?自由在竭泽中行走了?简直和拥有黄雀鼎无?异。”
“我把脉流存在了这里。”鹤卿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不过这样一来,我就不能用什么法术了,最多给剑附点?灵力。”
“眼睛会痛吧?”
“一点?点?……小小的痛,别担心,这边,你慢慢和我走。”
鹤卿观察着四周,谨慎前行,比上一次来时更谨慎,因?为这回月泽也在身边,绝不能掉以?轻心。
败落的春城如今面目全非,许多街巷都?已难辨方位。
前方的阴影很?深,因?为一整栋倒塌的建筑物形成了这片阴影之中的阴影。
月泽仰视高处,“这里根本感觉不到天雷,是竭泽吞没了它吗?”
“不,天雷应该在远高于竭泽的天上,腐朽之气遮断了我们的感官。”
“真是难得的清静,好像也没见到几只邪魔。”
“这里远离锁妖塔,邪魔被杀死?后难寻身躯,而且它们不敢来,它们不是我们的对手。”
“卿儿,我觉得你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我只是恢复了功力而已。”
“我能感觉到,你的眼神?,你的气息,虽然还是你,却有所不同了,就像……一块发?光石。”
“幽谷的那种??”
“不,应该说是一盏灯,刚被点?燃,在黑夜中特别耀眼。”
“唔,我身上是有点?发?光,不过那是脉流的缘故啦。”
鹤卿对上月泽的目光,在这一如既往的款款爱意之下,她有着超越常人?的敏锐,以?及不刨根问底的信任。
“月泽,你还记得布兰吗?”
“当然,那是你从幽谷带回来的姑娘,还多次央求我把她留在离门?。”
“对,我上次又陪她回来一次幽谷。”
“门?内对她的审查一直没有定论,去留问题也就搁置了,你却通过赵果安排她去了乾坤殿。”
“那不是审查迟迟未有结果的原因?嘛。”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鹤卿觉得月泽的语气听?来怪怪的。
这时,她又听?对方说:“我还知道,她在疏解心境方面颇受好评。”
“这你都?知道?”
“嗯,我曾单独与她谈过,她说是因?为你她才有勇气离开幽谷,也是因?为你,她相信了离门?。”月泽无?奈地笑了,“卿儿的魅力很?大呢~”
“唉,月泽你不会吃醋了吧?”
“卿儿岂会这么看我?”月泽轻轻叹了口气,“不过此事你做得不妥,算是利用了职务之便。”
“好吧,我承认,不过多亏了她,我才明白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她们的脚步停下了,月泽似乎认出了眼前碎裂的门?洞。
她当然不可能忘记这里,因?为这是她被剥夺了力量,又被囚禁了足足九十八天的地方。
那些金色文字似乎依旧存在,随着她的每一次呼吸带来疼痛和压抑,但她故作沉静,保持着语气的平缓。
“天羽庙……卿儿为什么要带我到这里来?”
鹤卿知道这里对月泽的意义,握紧她的手,牵着她一步步往前。
“来。”
庭院中央有一口井,鹤卿清理了周围堆积的杂物,将灯搁在地上,与月泽一起站在井边。
“月泽你看,这里面有水吗?”
“应该没有吧,这是口枯井。”
毫无?准备地,月泽被轻推了一把,整个?人?朝前倒去。
“卿儿?”
金色的文字像网眼罩住了周围,她摔落枯井,却没有感到疼痛,水花在耳边溅起,井中忽然溢满了水。
这些水从边缘漫出,滴滴答答地湿润了地面,在竭泽的吞噬下极速干枯。
月泽捧起一些水,赫然发?现自己的双手变成了爪,而她也变回了蛟龙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