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儿，我这是……”
白色蛟龙高昂起头，眨着深邃又明亮的眼，满是惊讶和不解。
金色文字组成的网将她的身体禁锢住，任她如何?使?劲，也无?法逃出这种?束缚。
鹤卿感受着月泽喷吐出的气息，对她说道：“抱歉没能提前和你说明，但这件事必须在你不经意间才能激发?。”
“什么意思？”
“布兰告诉我，在幽谷许下的诺言不会因?为幽谷的消亡而停止，我也明白了你迟迟无?法化龙的原因?。”鹤卿继续说：“雷鸣和强电被阻挡了，它们无?法降下，这片土地上还有着你未偿还之事，除非你践行因?果，将这最后一日圆满完成。”
“九十九日，还差一天。”
“嗯，最后一天。”
在靛青灯的光芒下，这个?没有白天与夜晚之分的地方显得孤寂寥落，但鹤卿与月泽的存在让这里变得有了生气。
她们像当初一样面对面站着，月泽的身躯从井口中钻出，已不再是当年的小白蛇。
粗壮的蛟身摩擦着井口的砖，砖块剥落，但又很?快自行砌了回去。
这口井有着神?秘的力量，里面很?深，月泽的尾巴完全没有触底，甚至可能还有很?远的距离。
鹤卿背靠枯井坐下，将头倚在月泽的身上，金色文字限制了蛟龙，却没有阻止她的接近。
被束缚的感觉不好受，但有了鹤卿的陪伴和彼此身体的接触，月泽对目前的处境也少了些许不安。
“你看起来很?累，要不要睡一会儿？”
“我不能睡，这些脉流会散掉的。”鹤卿轻抚自己的手背，就像在掸去看不见的灰尘，“陪我说说话吧，月泽。”
第325章 重获自由
一阵轻慢的鼻息过后, 鹤卿听到了月泽的声音，她微微抬头，看向身旁的遒劲身躯。
“我曾对春禾不屑一顾, 但被?强留在这里之后, 想法却?有了改变。庙墙之外的春禾让我惊羡嫉妒，这里与封闭的千刃山不同, 热闹又?和谐。”
月泽抬了抬下巴, 用鼻尖示意?方向。
“那堵墙。”
她指的是正对街道的那面围墙, 边缘有排浮雕花窗，常年被?无数红色的祈福带遮挡, 仅能透光。
“当时的我想以蛮力挣脱，却?始终无法离开这座庙宇, 最远也只?能到达那堵墙, 于是常透过缝隙往外边看。”
她说起当初从这里观察到的热闹集市, 也曾看到鹤卿与红衣姑娘手牵着手，挑选纸风车, 购买小糖人, 举止亲密无间。
“是啊, 那个时候我和她还……”
“挺快乐的？”
“我可没说。”
“无妨, 那是你的过去, 你的一部?分。我想她既然能成为你的选择，必有过人之处。”
月泽的话语将鹤卿拉回了从前，不过那些回忆早就褪色了, 随着春城一起深埋于竭泽，再难追回。
“千秋究竟如何能让这样的繁荣在妖怪和人类之间存在？此后的许多年, 我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可直到今天，我才从你口中得到了答案。”
蛟龙摆动身躯, 沉下头部?，透过金色文?字的间隙注目井边的鹤卿。
“至于你，当初负责接待我的小小人类，揣着敷衍我的白露草……”
“天地良心！那可是我去偏远山地特意?给你采的。蛇体性寒，春禾的药都偏阳，才选了这味温补的。”
“是，当年是我不识，不过现?在……我已然看清了。你不再是小小的人类了，而是我眼中最鲜亮的色彩，占据了我的思维与生命，成了我愿共度此生的伴侣。”
“呐，月泽，这个给你。”
鹤卿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株白露草，递了过去。
蛟鼻翕动，绒毛起伏，冰凉的吐息中，月泽将白露草小心翼翼地含住，触碰到的叶片结上了一层薄霜。
“我本来是打算新种给你的，可当季的白露草还没长成，就从你私藏里取了。”
月泽仰颈轻甩，张口便将整株草药吞了下去，小小的草药没法细嚼慢咽，她却?发出了满足的噜噜声。
鹤卿忍不住摸了摸她的侧脸，藏在柔软绒毛间的耳朵随之抖动，长睫毛下的金眸转向了她，让她不由得心跳加剧。
“后来，我一心想让你远离过去的阴霾，不再重?拾悲伤，却?不曾问过你，是否愿意?。”
“多聪慧的月泽呀，保护我的方式却?执拗又?笨拙，没关系的，我都明白。”
竭泽之中，时间的流逝总是难被?察觉。
黑衣女子与白色蛟龙在残破的天羽庙内只?能等待，等待一个时刻，又?或许是一种降临。
鹤卿和月泽说了不少?有关春禾的见闻，其中不乏千秋与丹霞的故事，有些是她亲眼所?见，有些则是结合了壁画的猜想。
月泽听完感慨道：“她们的故事甚为动人，如今也算是个圆满。”
“你觉得，这算得上是个圆满结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