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露了原形。
他的脊骨弯曲，慢慢跪倒，呛出暗红的血，一起吐出来的，还有一颗透亮的妖丹。
血肉和骨骼渐渐化?为碎末，妖丹却没有融化?，它悬浮在空中，维持着心跳般的闪烁。
一闪，又一闪。
片刻后?，数百年的妖力如水银溅在屏障上，破碎的裂口再次合上了。
“西京先生……震碎了妖丹。”
“屏障，屏障被堵住了，可先生他……”
话音未落，又一个?身影跨过了箴言壁，是凌夫人。
她昂起头，用嘹亮的嚎叫呼唤不知身在何方的两个?孩子，然后?穿过草地，踏入了竭泽。
“鹤谷内没有敌人，也不需要我的獠牙和利爪了。”
她说。
之后?是锅大厨和一只年长的白鹤，他们毅然的目光毫不斜视，先后?投身死亡的潮水。
“各位老主顾们，锅盔馆子，今日关门大吉了。”
“无?他念，唯愿故乡与?族亲岁岁安宁。”
他们说。
裂开的屏障被妖力强行?弥合，但靠近地面的裂缝终与?高处相连，整块屏障裂成了三四块，轻轻一碰就会彻底坍塌。
“你们疯了吗？屏障还是会消失的，这样做没有意义！”
“没听到御者的话吗？我们都死定了。”
但更多的妖怪走出了鹤谷，坚定地拥抱了竭泽。
他们的身体?在黑水中溶解，生命的火花迸裂又熄灭，明亮的妖丹化?为水银溅落，不断填补着近乎粉碎的屏障。
飞廉也做出了决定。
“二墨，你留下吧，如果千辞回来，你要告诉她这里发生的事?。”
黄色的渡鸦整理好胸前领结，抖抖羽翼，飞向了顶端的缺口，他光秃秃的屁股此刻却仿佛长满了绚丽的羽毛。
“够了！不要再送死了！不值得！”
铁匠大吼一声，通红的双眼遥望生机勃勃的鹤谷，已?然明白了自己的结局。
他用手蒙住视线，一头扎进竭泽，瞬间变成了一堆白骨。
“孩子，是时候了。”老奶奶牵起孙儿的手，慢慢向前，“这些妖怪都是我们的朋友，怎么能让他们为我们牺牲呢？”
“可是奶奶，我很?害怕。”
“男子汉，挺起胸膛，是你该鼓起勇气的时候了。”
剩余的人类纷纷牵起了手，因?恐惧，也因?勇气，他们跨入竭泽，缓缓走向生命的终点。
在屏障完全碎掉之前，草地上已?没有任何一个?人类了，只剩大大小小的白骨在竭泽中被冲刷得发亮。
*
不知过了多久，凌家兄弟在暗绿色的泥泞中醒来。
他们活了过来，满目疮痍，浑身疼痛，一切都变了，他们成了不容者。
壳循着记忆来到了千禾玉供奉所，倒塌的废墟里有东西在晦暗中闪烁。
不是千禾玉，而是一面镜子。
他们将镜子摆上供台，这面圆月似的镜子正散发着某种七彩神?光。
壳认出这是御者之物?，提议带走它，但端起镜子时，镜框却灼伤了他的爪子。
于是乔说让他来，待壳转过身，他顺利捧起了圆镜。
镜中的他们并排站着，胸口似有火苗在燃烧，一晃眼，这些画面便消失了。
尽管不太熟悉现在的身体?，他们还是默契地将倒下的铜鹤依次扶起，又擦去供奉台上的泥土。
做完这些，兄弟俩在供台前拜了三次，离开了供奉所。
而今偌大的春城里，除了苟延残喘的影子，已?经没有任何活物?了。
他们沿途击杀邪魔，让它们扭曲的残躯化?为一滩黑泥，像大地上的污渍。
这趟路程比想象中短暂许多，因?为竭泽刚越过洈水不远，就被一道燃烧的墙止住了。
他们不敢相信，竭泽的边缘居然如此靠近。
这面墙由密密麻麻的黑色骸骨组成，滚烫的烈焰在骨骼间燃烧，犹如一张火焰编织的网，燃烧着腐朽之气。
这些被削尖的骸骨是邪魔脊柱，由法力和咒文禁锢，沿死生祭的边界塑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墙。
是谁建造了这无?与?伦比的奇迹？
又是谁用邪魔之骨和不熄的烈焰阻挡了竭泽？
凌家兄弟在洈水中清洗身体?，竭泽已?无?法伤害他们，但狼毛与?皮肉相接处，总是瘙痒难耐。
浪花的裙边拍击着搁在浅滩上的圆镜，他们知道，这条守护春禾的大川早晚都会干涸。
通过水面的倒影，壳与?乔相视一笑。
此等宝物?，不该在此蒙尘。
他们将乾坤月镜抛进洈水，让它顺流而下，应命运而行?。
第279章 浑身湿透
“盟主, 有莲姑娘让我转达给您的消息……”
“说。”
“是关于鹤姑娘的……”
侍卫传来的口信让谷冬面色一紧，她推掉原定走?访商会的行程，匆匆赶回?了袭天盟总部深处的一座别院。
惊慌失措的小莲正在屋外等候, 看到回?来的谷冬, 她立刻迎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