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已经布满了墨渍,根本无法跨越。
众人无助地呼喊着:“鲛人,把船再拉过来一点!”
“不能再靠近了,船身已经被竭泽侵蚀,会?沉的。”
“用船桨,快把船桨给我!”
白杨拿起两只?船桨,用手臂的藤蔓连住,然后把变为两倍长的桨架到了岸边。
可水中的黑色泡沫碰到了他的身体,翠绿的枝条立刻开始发黑。
“危险!”
燕回飞扑着啄断枯萎的枝条,挽救了白杨的手臂,船桨却落入水中,溅起一片水花。
水面泛起不正常的波纹,只?听?天空中传来一声?巨响,像狂风暴雨的前奏。
众人不约而同地?向高处看去,荧羽屏障彻底崩裂了,黑色潮水决堤似地?冲了下来,一路冲散树木,推开岩石,转眼就?要?到达溪谷。
为了船上乘客的安全,鱼丙只?能将小舟拉远一段距离。
谷小花和?凌壳站在岸边,孩子们紧紧抱住母亲,针姑安抚着哇哇啼哭的婴孩。
子午探出尾巴,测量着距离,似乎动?了游过去的脑筋。
石匠和?账房想搬起地?上的断木搭成桥,但它太沉了。
竭泽从山坡上滚滚淌下,如黑色雪崩,即将埋葬所有生?命,但在这片丧钟般的隆隆声?响中,一个巨人出现在了岸边。
是石敢当。
他高大的身躯缓缓跨入水中,身体石块瞬间被黑水腐化得凹凸不平,就?连胸前的花纹也被不断高举又落下的波纹冲淡。
“石敢当,是石敢当!”
谷小花又惊又怒:“快回去啊,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来帮你们上船。”石头人闷声?回答。
“那你怎么办?”
“小花,我们快上船。”
凌壳将一个孩子扛在肩头,小花咬牙也拉起另一个,大家一个接着一个,通过石敢当的手臂跳上了小船。
竭泽让水中脉流紊乱不堪,船只?不断倾斜摇晃,犹如悬在山巅的纸船,颠来倒去,起起落落。
一块巨石从天而降,眼看就?要?砸中小船。
石敢当挥手将它击碎,粉碎的石块落入水中,溅起无数水花,两条船都被激起的浪头打了回来。
鱼丁被坠落的石片划伤,只?能勉强稳住船只?,石敢当见状便推动?小船,让水波送众人驶出了危险的地?带。
分裂的悬崖峭壁在震动?中坠落,不断落入水中,砸在石敢当身上,但他的双臂坚持托住沉重的石块。
小船从他身边开过,坠落的石头包裹着黑污,与?船舷擦肩而过。
“石敢当!”
谷小花声?嘶力竭地?喊着,但她微弱的声?音已被巨浪吞没?。
石敢当将岩石往上一顶,腾出一只?手,将挂在胸前的晶珠扯了下来,丢进了小花手中。
“带走它,我的朋友。”
抱着晶珠项链的小花拼命挤开人群,一直来到船尾。
她跳上后船舷,站在危险的三角区域,看着那个伟岸的身影艰难地?支撑着比他更大更重的石块,脊梁渐渐无法挺直。
凌壳抓住了她的手臂:“别再往前了,危险。”
“石敢当!快回去!回到常春园去!”
“不,我要?送你们出去。”
落石越来越多,分不清是岩石,还是石敢当的一部分。
丘顶上的黑色潮水倾泻而下,石人的身影越来越远,他跪了下来,身躯在水中一点点瓦解。
“快回去!石敢当!”
“小花,等?竭泽退去,将我的心脏……带回来,我们……再见。”
“石敢当!”
看着这个巨大的身影依旧死死顶着上方的岩石,大家的眼中充满了悲伤。
小花的泪水也早已盈满眼眶,她扑进凌壳的怀中哭泣。
“石敢当,我一定会?把你带回来的,我保证!”
*
众人沉默地?站在船上,气氛沉闷不堪,还是燕回先开口了。
“粥姑娘,这罐子不是你那传家宝嘛,里头放的,是肉粥啊?”
他这话音刚落,罐子忽然震动?起来,一颗水弹从中抛出,从他的翅膀边擦了过去。
“这肉粥还生?气了,哈哈!”
罐子里的家伙发出了不满的咕噜声?。
这是粥铺后院的井水精灵,从没?离开过那口井,要?不是粥姑娘坚持,它已经和?那口井一样干枯在竭泽中了。
白杨说:“燕回,你说你也真是,家里人都?*? 飞走了,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我家那口子就?爱和?我唱反调,我往南飞她就?往北飞,现在她想往哪儿飞就?往哪儿飞。再说我要?是走了,你们不就?成瞎子了。”
“还是护林员聪明,早年带着小妮走了,对了,他那间漂亮的小山屋呢?我记得是白杨帮他一起盖的吧。”
“那间屋子后来给辞姑娘住了,有时引路礼结束,她就?在那里休息。”
“说起来,也不知?道辞姑娘怎么样了,你们有谁见过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