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朱倪下楼瞥了一眼,冲赵本逵喊话:“老头子都没回来,你这个做孙的起什么劲,还轮不到你管。”凌老太愁面耷嘴,皱纹嘴紧了又紧,把嘴巴扭弯了,阴逡逡看着赵本逵。
赵本逵不听不看朱倪,仍扶着凌老太去医院,心里想着:“自己是怎么来这个家里的?怎么由一个疲窿残疾变成上好人的,在这个家里,除了婆婆还有哪个心偏着我,我如今不管倒成了忘恩负义的人,左邻右舍眼睛看着天公地菩望着,怎能不管。”
赵本逵好生带凌老太去医院,荣芝回来也赶去医院,接骨擦药又一同回来。刚回来就听见孩子大哭,赵本逵上楼见朱倪躺在床上,问她也不理,原来朱倪说了狠心话,自己又来赌气。朱倪常一赌气,床上不肯,孩子不喂来治赵本逵,这让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赵本逵抱着孩子,孩子饿得直打挺,抱也抱不住,将孩子放在朱倪身边,谁知朱倪心冷,仍是不动身,只管与赵本逵堵狠不理。孩子趴在她奶上,更是一手扒开,将孩子狠推滚下床,她照旧蒙脸装睡。赵本逵牙齿咬得碎响没有丝毫办法。云秀见状来抱孩子,那孩子狠命不离,哭得更厉害,云秀左右不是下楼告诉荣芝,而后抱着孩子匆匆离家找奶吃。
荣芝上楼来,朝朱倪大喊:“作什么名堂?孩子不带不喂,不带你就出去!”
“我凭什么出去,当初只看人面嫁过来,瞎了眼,碰了你们一家恶人,没钱没屋,本事没有还死不要脸。”朱倪坐起来骂道。
荣芝像从前对付云秀那样震吓她,降服她,可朱倪大如铜鼓的声音让他明白,朱倪不是云秀,震不住她,反惊住了自己,竟遇到了对手,但荣芝是谁,遇强则强,硬的行不通便去理论,说道:
“嫁过来五年,你做过一指甲事么?一屋不扫,就是拖地只拖自己房里,单我门前不拖。工不做家不顾,我总想着年轻人也不容易,你们自己赚钱顾好自己小家,大家庭不需要你们担责。这些年吃我的饭,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一个不是我办买回来的,如今你还捧着我的饭碗,还不服我管,就敢这般,再过几年我还想捧你的饭碗,依看势我们都要饿死!”
荣芝看朱倪不说话,脸上仍有气盛,又说:“哪里有这么好事,当真把自己当菩萨供着,每日当仙仙,灶里园里土里,手不沾,脚不迈,一直忍着你,你反倒越有恃无恐,越要在这个家里叱咤为王,喊打喊杀,是哪个给你的胆量。我不在家公公婆婆要不要管,你还胆大,出口猖狂‘轮不到你们管’啊……”
朱倪站起来,向荣芝走了几步,似有几分挑衅:“我生养两个孩子!”
荣芝气得脸色发紫,指着朱倪骂道:“你当着大人面,敢这般讲话,野调无腔,没上没下!”说着在门上猛敲了几下,赵本逵已吓得乱跳。
而朱倪眉毛不动,眼皮也不眨一下,反自己抬起脸脖喊:“想打人打试试,以为我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