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秀吓得又跪在地上,大姨娘一脚把她踢到一旁,叱呵道:“娘提不得赵家那老货,一提她病就发作,总是她一问,我从来是闭口不谈。哼!倒是来添病,几次都是因为你,病越来越狠的,娘要是因为你有个好歹,你难逃责任!”云秀又急又愧,早已被陈小舅拖了出去,云秀赖在门口,掩着嘴长哀起来。
云秀回娘家服侍陈母这些天,恰荣芝开夜车不在家。一到晚上,本沫、本唯两个小的独自在房不肯睡,姐姐们都把门紧锁不让她们进,无奈她带着妹妹去了凌老太房里。
本唯要跟赵书记睡,早已钻进赵书记被子里,只本沫冷丁丁站着,身体挨门,眼睛四处望着这个房间,虽然凌老太嫌她,但她总想往这里钻。
凌老太房间两张床,一张黑皮沙发,一张大书案,书桌玻璃底下压着密密麻麻的照片,墙上也挂着一些。一个木架上叠放着黑色樟木笼箱与明黄色樟木箱子,打开笼,花盈盈,打开箱,花泱泱,到处散发着蜜香,整个房间错落有致,齐齐整整。
这和云秀的房间极致反差,云秀和凌老太有一对一模一样的书案笼箱大高橱,可打开柜子都是苦涩。
凌老太正在脚上擦药,剪鸡眼,本沫立在门边那么久,她连眼皮子也没抬。屋外刮雪风,簌簌打着玻璃窗,赵书记抱着本唯打哈哈:“黄头发、揪揪扎,好吃奢懒走人家。”没人注意本沫,她开始站得脚打跪,身体冷得发颤,上牙打着下牙响,赵书记竖起头一看,惊道:
“沫几,你站在那里作什么,快躺在婆婆那里去,天寒地冻的,着凉了?”
“不要睡我床上,一身狗蚤色婆兮兮的人,嫌不死,去困狗窠!”凌老太这才抬头看她,一见她眼里就有火。
“沫几睡你床铺上一样的,你让她上床去!”赵书记急喊。本沫冷丁丁站着,没有凌老太的允许,她一动也不敢动。赵书记见凌老太脾气执拗,又喊道:“你就格外生枝。沫几,你睡我脚底下,我哪个都不会嫌弃。”本沫依旧没敢动,只是拿眼瞧着凌老太。
“一张床怎能睡三个人?你睡我脚下,挨墙旮旯里,不要动,听得么!”本沫既不答也不应,如云秀一般不声不气的性子,莫名邪火袭来,伸手要来打,骂道:“你是鬼掩了颈么!”
惊得赵书记又劝和道:“快去,婆婆让你睡她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