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那丫鬟在宫中呆的时间比董婕妤长，说话做事皆是滴水不漏。
董婕妤自觉失言，连忙道：“对、对，恒王妃还是去忙您的吧。”她只是一个婕妤，太明显的攀谈恐怕会招人厌恶，即便她原本端的不是这个心思。
秦风吟点点头，与她们一同走出凤仪宫。
董婕妤自然是没有步辇可坐的，皇后显然对她怀里的孩子并不重视，所以董婕妤走回自己居住的宫殿估摸着要一个时辰。
秦风吟对董婕妤道：“若是不介意的话，本宫可否给婕妤把个脉。本宫最近在学习一些医术，正想瞧瞧孕妇的脉象是何感觉。”
董婕妤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只是这附近没有坐着的地方，会不会劳累了王妃？”
她摇摇头，笑着安抚道：“不必坐着这么麻烦，一会便好。”
在这么多双眼睛面前她也不好直接拿起听诊器，那就太诡异了。不过七月的身孕已经能够听到胎心，若是双胎，那就更容易听到了。
秦风吟的手直接往董婕妤手腕上大，董婕妤的手本能地往回缩了缩。
她疑惑地道：“从前并未把过脉吗？”
董婕妤涨红了脸，“从前并未入宫时，都是婆子直接按症状开药，娘亲说了，除了未来的夫君，我的身体不能被任何外人碰。所以就有些紧张，抱歉，王妃，我、我不是厌恶您的意思。”
秦风吟听到这句话喉头哽地说不出话来，看病不把脉怎么可能把得准？难道清白比所谓性命还重要吗？
“那在宫中，太医们是如何给你看诊的？”
董婕妤身边的丫鬟道：“太医每月只请一回平安脉，每回请脉时便在婕妤腕上绑一条红绳，太医靠那红绳诊断。”
秦风吟听到这话都想气笑了，董婕妤和她身边的丫鬟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气她们方才的举动，也不敢再说话。
“那你可知道，你怀的是双胎？”方才只看肚子只是怀疑，现在把了一下脉就是笃定了。只是双胎里有一个胎儿的胎心比起另一个有些微弱，恐怕危险。
“双胎？”董婕妤脸色巨变，怀孕了这么长的时间，她甚至不知道她肚子里的是双胎。
想了想，她脸上又漫上喜色。“双胎是吉兆，将来两个孩子出生，互相也有了照应，真是好事。”
秦风吟却是蹙着眉，“你可知道，双胎生产时的风险比一胎还要大许多？而且双胎多早产，到时候你恐怕有生命危险。”
董婕妤因为喜色有些泛红的脸立刻转为苍白，“可、可有孕不是喜事吗？为何会有生命危险？”她闺阁从未听娘亲或者姐姐们提起过生产有什么风险，每回她问，娘亲皆是闭口不谈，只说很快就能好，生子很轻松。
什么都不知道便要生？怀着这个心理准备，到真正生产时怕是根本扛不过去。
秦风吟心乱如麻，这个忙她不知道要不要帮。深宫之中像董婕妤这样的女子数也数不清，若是她每一个都帮，恐怕被人诟病不说，她帮得过来吗？
人若是想保全自己，还是要分得清些。
可，董婕妤如今懵懂的模样让她有些不忍。她的年龄放在现代估计只是个高三刚毕业的学生，她在医院时看到太多这种什么都不懂便怀孕的女学生。
若是放任不管，到临产时便可能是一尸三命。
秦风吟纠结着，心中像是有两个人在撕扯她一般。
“王妃，您面色不太好，可是在冷风中站久了？”董婕妤笑了笑，“今日王妃愿意帮妾身把脉，妾身感激不尽。妾身记得您有伤在身，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秦风吟看着董婕妤，重重叹了一口气。罢了，反正过一阵就要出宫了，既然这个在她眼前，那她帮帮也无妨。
作为医者，她能做的只能帮她医治身体。剩下如何护住孩子，只能看董婕妤自己的造化。
“你身上梅花的香味颇好闻，可是用什么香包？”她笑着问董婕妤。
“这是妾身自己调的，平日在院子里闲着无事，便爱拿花做些香包。王妃若是喜欢，我到时让人给您送去。”董婕妤说起自己爱好的东西，眼神中都带着光。
“不必这么麻烦，你住哪个宫殿，我过两日去寻你。”她扯了个谎，“恒王殿下平时也爱香，我便想学一些制香的功夫。”
董婕妤眼中满是惊喜，“好、好。妾身到时一定好好教您！”
两人在凤仪宫前确实待了好一阵，再待下去恐怕要引得皇后起疑。秦风吟把自己的步辇让给了董婕妤，虽说孕妇要适当运动，但这么冷的天走两个小时，太伤身子了。
董婕妤自然是不愿意，最后还是秦风吟半威胁地才让她坐上去。她身边的丫鬟喜得脸都红了，显然与董婕妤关系不错。主子得利，她还能感同身受的为她高兴。
看着步辇走远，秦风吟从秋葵手中接过手炉，冻僵的手指这才逐渐恢复。
主仆几人一齐往绩宁宫的方向走，宽阔的宫道上只有她们几人。
“我就知道，王妃会忍不住帮忙。”秋葵一副看穿的模样。
探夏与探秋也跟着点头，“那董婕妤瞧着年纪也不大，许是进宫不久便有孕。这种性子在宫中怕是容易受欺负。”
“我能帮她产下胎儿，帮不了后头如何在宫中生存。她若是想孩子好好的，恐怕要做出不少改变就成。”董婕妤明显是深闺大小姐，单纯地一点心眼都没有，可不就容易被人吃干抹净？
“王妃心善，能跟着这样的主子是奴婢们的福气。”探秋道。
秦风吟忍不住笑了，“为何会觉得我心善？若是没有所图，我可是不随便出手的。”
秋葵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谎言，“从前在道观里时，有些村民穷苦到连菜蔬都拿不出，王妃您不也照样看诊，免费抓药？您就是医者仁心不自知罢了。”
她笑着轻轻拍了拍秋葵的肩膀，“你这丫头，拆我的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