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杰和凌蓉识趣的退出,只留下他们两人,让他们有谈话的空间。
柳青峰洗耳恭听,只听宋芳露脸带哀戚的说道:“我虽非学医之人,但小时候也短暂接触过一阵子,死者身上有两股药草味儿我再熟悉不过了,血棉花原是西域所产,在南齐盛德二十三年期间,有人将此草引进南齐偷偷载种,自那时起此草便是我南齐禁草了,但朝中有官员暗度陈仓,悄悄栽种此草,把种血棉花的技巧传承了下来。”
“我从没听闻过血棉花这种药草,真想开一次眼界,看看这花长得什么模样。”柳青峰被宋芳露勾起了浓重的好奇心,究竟是为何它们会成为南齐禁草。
盛德年间乃是柳青峰爷爷辈幼时的年号,没想到此草成为了禁草,也能在南齐偷偷流传若干年,直至今日还能意外听到它的传说。
“血棉花在先帝治理之时,便已在南齐销声匿迹了,我也不知这草还有谁在栽种,不定是传承下来之人迁移到了西夏,我们可从此案着手,深挖其背后制毒之人。”宋芳露十分重视这个案子,顾萤雪之死令她想一窥究竟,到底是谁胆敢用此毒害人性命。
柳青峰听完血棉花的故事,又想听银根草又有怎样离奇曲折的过程,“郡主,那另一味叫银根草的呢,它又有何故事?”
“这银根草是我西夏毒草,也是被皇宫明令灭绝的药草,先帝在世之时,有人悄悄种植银根草,还用此草搭配雪棉花研制一种杀人剧毒,这种剧毒人一旦吃下之后立马就会死亡,名叫一毒封喉。”
宋芳露说到此事,她的眼里迸射出一抹不可忽视的锋芒,一毒封喉是她毕生之痛,她母亲便是因此而亡的。
但当年的惨案宋芳露至今还历历在目,宋家死的不光是有她母亲,还有疼爱她的老仆人胡伯,只不过母亲于她而言意义非凡,母亲死前还受人玷污过,这是她最难以释怀之事。
凶手何其的残忍可恶,宋芳露恨得咬牙切齿,可当时的她年幼,无法替母亲报仇雪恨,宋父死谏要当时执政的先帝查清他夫人的死因。
先帝派出去人查着查着不了了之,眼看着凶手逍遥法外,宋父不甘夫人受辱而亡,他亲自托人去暗中查访,竟查到了惊天的内幕,此案的真凶何止是一个人,还有不少官员也涉及其中,先帝只能从中调解,慢慢拔除一些涉事官员,给宋家一个交代。
而权位最高张相,先帝却不敢动他,宋父心不甘情不愿,可他在朝中也非位高权重之人,说的话自然不能撼动先帝,先帝对宋父软硬兼施,他只能吃下这个难以下咽的哑巴亏,宋芳露全都看在眼里。
凶案发生至今,宋芳露心里五味杂陈,张相虽被现任南齐帝在处死了,但却未能填补宋芳露心中的遗憾,人之已死,就如同一棵枯死的花树,再也没有生还之机,永永远远成为逝者,长辞于世。
南齐先帝为弥补宋家,安抚好一家老小,把宋芳露的父亲宋鹏提拔为侯爷,而宋芳露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南齐郡主。
然而宋芳露受封郡主封号那天却大醉了一场,她宁愿母亲和胡伯活着,也不想做这个郡主,到头来还不是要被皇家的人指派着去和亲。
这是先帝早就布置好了的,想让事实淹没于历史,把宋家知情的人全都送走最好一个不留。
谁又能到十几年后,案子又发生在了另一个国度,宋芳露这次想追查到底,当年的惨案该有一个真正了结之时,她母亲的冤屈沉埋了十多年,是时候让种植血棉花和银根草的后代根绝于世,从此世间再这种害人的剧毒!
“郡主,你怎么了?”柳青峰看着沉默半晌,一动不动的宋芳露,眼中还蓄满晶莹的泪珠将落未落,他把五指放宋芳露的面颊前晃了晃。
宋芳露瞬间从沉溺的回忆中惊醒,这是她难以释怀的一段往事,“我刚才讲到哪里了,柳神医?”
“您讲到银根草了,银根草与血棉花合制之毒叫一毒封喉,吃之人可以立马命绝身亡,郡主所说的这两种草的毒性令老朽想起我所知的两种药草。”柳青峰专研医术多年,也见过不少奇珍。
楚灵鸢在最后那段时间,把毕生医术都传授给了柳青峰,柳青峰也是在那时听闻楚灵鸢讲起了他前所未见的陌生草药。
柳青峰听楚灵鸢的意思,这两种草药是用毒高手梦寐以求的药草,她研究了一辈子,也未曾研究出克制这两种毒性的解药来,这是她的人生一大憾事,却也没让柳青峰继续完成她的夙愿。
原来师父不想他涉事其中,他越想越觉得这银根草和血棉花像极了师父说的那两味惊天地泣鬼神的毒草,也过于蹊跷了。
宋芳露骇然,银根草和血棉花已经算是世所罕见了,又加上皇家历来禁止,它们生存的土壤十分有限,“莫非柳神医还知道类似于这两种毒草的草药?”
柳青峰对宋芳露笑道:“郡主,你可以画出血棉花和银根草的绘相吗?我想看看它们长什么样子。”
说不定师父是隐藏了它们的真名,但这两种草的样子柳青峰是目睹过的,楚灵鸢曾绘制过各种罕见的药草,只可惜唯独这一本草的绘相在楚灵鸢将死之际被她撕去了。
柳青峰那时便觉怪异,为何独独就撕去这两页草药?现在看来就说得通了。
“我明日来时会把绘图带来,柳神医可要小心自身安全,一毒封喉都流转到西夏皇宫了,而你又在调查此事,难保下毒之人不会对你动手。”宋芳露提醒着柳青峰,当年的惨剧她不想再次发生,即便是西夏。
“多谢郡主关心,我会好好注意自身安全的,还请郡主也要好好保重,你要帮娘娘洗清的嫌疑的消息已在西夏的京城都传开了,我相信过不了多久便会传遍大江南北,更会传到皇上的耳里,你的压力比起我有过之而无不及。”柳青峰看着宋芳露,两人不由得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