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芳露的话分外刺耳,机敏如骆九琛自也听懂了她是在骂自己不够光明磊落,躲在背后说人闲话。
罗城讪讪离开,他感觉到气氛怪异,隐隐有种剑拔弩张之势,让他不寒而栗,到嘴边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罗城离开后,宋芳露也欲跟着离开,却被骆九琛叫住,“郡主,朕还没让你走啊,你别急着离开。”
宋芳露冷声道:“陛下的话,我已听到了,不用再赘述。”
骆九琛却不放她走,又叫住了宋芳露,“郡主请留步,先前之话是朕失言,朕向你赔个不是,西夏不是你该留之地,宫中之水也浑得很,朕奉劝郡主还是洁身自好的为妙。”
为打消宋芳露的念头,骆九琛再次不遗余力的正面劝阻,他不想宋芳露插足此事,下令禁止又显得小气,不下令管控,只恐宋芳露不识好歹,两相为难之下,骆九琛说出了真心话。
“陛下的劝告,我记住了,但我仍要参与,陛下你大可放心,我对你的后宫没兴趣了,和亲之事一笔勾销,我会亲自回去向皇上禀明。”宋芳露同时也吐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她如今只想建立合作关系。
“你这样做会害了棠棠,朕的名声不要紧,但棠棠的名声很重要,你在西夏不见得都能获得好的一面赞许,也有负面消息,正如罗城所言,也有部分人会猜忌你觊觎西夏皇室,别有所图。”骆九琛把坏的一面说辞展现给宋芳露闻听。
骆九琛做皇帝数年,虽真正执掌帝印的时间不长,然他自幼生长在皇宫之中,在皇宫里听到过不少天下之事,天下人不会一面之言,有讨论空间的事和人正的反的都能说,端看你怎么应对。
司太后若非做事太绝太贪婪,百姓也不至于对她怨声载道,骆九琛能被百官及万民拥戴,顺利拿回属于他的东西,不单单因他是帝脉之后,还因司太后的所作所为非是民心所向。
骆九琛在此期间治理了数位贪腐的官员,引得百姓拍手称快,他方能稳坐皇位。
“陛下对娘娘情比金坚,我会澄清此事,不会让娘娘为难,还请陛下能够协助我查案,只是柳神医处就劳陛下多美言几句了,没有陛下的金口,柳神医亦不敢与我在此事上多有接触。”
宋芳露知此事已成定局,她不该来走这徒劳一遭,可惜圣命难为,她又不能不奉命而来,待花棠棠之事了解,她须尽快戮羽而归,回禀圣听。
“郡主通情达理,必能遇上远胜于朕的郎君,是朕配不上郡主,朕会让柳神医与你联手,还请郡主言出必行,朕就把这个人情欠你这里了。”骆九琛心知南齐郡主宋芳露并非等闲之辈,她甘心帮他们,并不是出于一片好心,必是想与他们达成交易,既然无法和亲,也只能出此下策。
宋芳露自是不肯空手而回,卖出这个人情,骆九琛不得不领受,各退一步不至于伤了和气,颜面丢就丢了。
凌蓉再次把宋芳露带来了大理寺,这次柳青峰没有拒绝,他在宋芳露提到的那两种几乎闻所未闻的草药中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但出于对医术的钻研,柳青峰早就想再会宋芳露了,只可惜他不能私自去见宋芳露,碍于骆九琛的西夏皇帝身份,他又身处于别人的地盘,不过是替人查案而已。
喧宾夺主之事,柳青峰从来不做,所以他能在各国之间游走,在官场上也吃得开,全仰赖于他懂得进退,宋芳露此来本就十分敏感。
又何况他与宋芳露也不熟悉,花棠棠才是他的朋友,他私心里是偏向花棠棠的,不过他并不想参与女人之间的事情,尤其是感情之事,这种事算起来就是一笔糊涂账,算不清的。
“柳神医,你可有眉目了?”宋芳露看着一筹莫展的柳青峰,好整以暇的含笑问道。
“没,此事我还想请教郡主答疑解惑,郡主来得恰是时机。”柳青峰心知宋芳露这是明知故问,就是想给他难堪,还好此处只他们三人,凌蓉是个和气之人,不会对他有什么微词,更不会到外间去说三道四。
以柳青峰对凌蓉的了解,凌蓉是个个性豪迈的女子,看着像冷面女罗刹,其实待人温和,着实是个面冷心热之人,她对顾天杰也颇为照顾,毕竟丧失挚爱的可怜人,就这点小事便能发现凌蓉的为人如何。
宋芳露的冷是傲气啊,凌蓉并不多言,宋芳露会以语言还击,譬如此时她就在连珠带炮,话中无不带着嘲讽,“柳神医倒是八面玲珑,无论在西夏,还是在南齐,你都是块香饽饽。”
“郡主谬赞了,我无非就仗着那点微末医术行走江湖,你万莫抬举我一个郎中了。”柳青峰心道定是上次的话惹到了宋芳露,她才如此出言带刺。
“柳神医就莫要谦虚了,我们开始查案吧,希望你我能合作愉快。”宋芳露话锋一转,见柳青峰没有回击之意,她也无趣了,还是正事要紧,处理好此事也可早日回南齐复命。
这两种毒草于宋芳露而言是童年噩梦,她又怎么能错过此草悄无声息在西夏死灰复燃,她破解此案也好回去交差,当年之事她须完整的禀报南齐帝了。
毒草一案当年牵连甚广,宋芳露只怕当年犯案之人会卷土重来,南齐也不得不提防,以免重蹈南齐先帝的覆辙。
“郡主,还有劳你把此草的案子详细告知于我,我也好找准下手之处。”柳青峰迫切想知当年的药案,此案是他闻所未闻之事,南齐朝廷从未传出过风声,所以他行医多年,也不知这两种毒草的存在,更是好奇药草是如何牵涉到了命案,当时又有哪些名医在内。
“说给你听也未尝不可,但这是我南齐的家事,我希望凌姑娘和那位顾兄弟能够回避。”言外之意,她只相信柳青峰一人,这三人之中也只柳青峰是南齐之人,顾天杰虽不隶属西夏子民,但亦非南齐的人。
这终究是南齐家家丑,宋芳露免不得要遮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