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如此定力,滴酒不沾不说,竟然还能做到禁绝女色,实是?令人大感意外。
更难得的是?,看他方才的模样不像是?有意克制,倒像是?真的修炼到了一定的心境,就?如时下那些得道僧侣一般,心存菩提,目红粉如骷髅,境界远非常人可比。
何?冲心里还是?存着一丝疑惑,因便又问陆泰,“他莫不是?……有龙阳之好?”
陆泰心里一动,忽然看向李勖身?旁那个几乎寸步不离的矮子?小将上官云,此人短小精悍,四肢粗壮,顶上一张娃娃脸倒还算得上清秀。
他这会儿不知说了句什么,竟哄得李勖颜色大悦,靥上都笑?出了浅浅的梨涡,频频点头。
“哎呀,何?公火眼金睛!”陆泰恍然,又看了一会,方才意味深长道:“看来是?没有投其所好。”
李勖刚才与上官云说完,今夜的重头戏还没到,何?冲就?引着一位风度翩翩的俊美男子?走了过来。
这回不消何?冲引荐,那美男子?朝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接着便深深一揖,“江陵相范阳卢昱久仰将军大名,今日能得一见,昱死而无憾矣!”
李勖从来不曾听过这号人物,他这句“死而无憾”也实在?是?客气?得令人直起鸡皮疙瘩,因便多看了他一眼,这一看倒是?看出点意思来:此人眉目之间?与王微之颇有几分神似,肤色更是?一样的白如敷粉。
“久仰,幸会。”
李勖亦客气?地回道,嘴角似有若无一勾。
卢昱的一颗心也像是?被什么勾住了,当即移座至他下首,目光在?脸上逡巡几个来回,痴痴道:“将军龙章凤姿,真乃豪杰俊才也,令卢某心折不已。”
李勖微微一笑?,等着他说正题。
“听闻将军是?头一次来到荆州,不知在?将军心里,此地的风貌、人物,如何??”
“荆襄形胜,诸公无一不是?俊杰。”方才何?冲言必称“先?兄”,生怕李勖不知道这里尚有武功遗存,李勖想?到此处不由?又添了一句耐人寻味之语,“李某早就?心存向往,此番受诸位盛情款待,还真是?有些流连忘返。”
“将军何?妨多住些时日!”
卢昱眉开眼笑?,又凑近了些,看着他眼下一圈淡淡的青色,忽然低声道:“将军夜里睡不安稳么?”说着手执木勺,欲为他筛酒。
李勖眸光一冷,淡淡道:“李某不饮酒。”
“但饮卢昱这盏,如何??“
“不必。”
卢昱的手腕被他一攥,一股酸麻之感传来,酒盏脱落。
“将军的力气?可真大!”他边揉着腕,边埋怨道,雪白面孔隐隐透出一重粉光。“荆楚虽是?胜地,将军初来乍到,难免水土不服。卢昱与将军一见如故,斗胆自荐,愿为将军做个白日里的游览向导,夜里的守榻之卫,必教?将军睡得安稳。”
李勖的手摸向腰间?,才想?起今夜未曾佩刀。
何?冲和陆泰朝着他举杯致意。
“好啊。”
李勖忽然被勾起了性,重新看回卢昱,“李某倒也想?见识一下卢郎的本事。”
卢昱睨了他一眼,低低一笑?,“那将军可就?要小心了。”
第110章 第 110 章
分窗弦月半, 透纱晚风轻,正是虫鸣螽跃的江南暮春之夜。
会稽都督府的卧房里静悄悄的,半透明的床帷被微风掀开一角, 榻上美人呼吸绵长, 熟睡正酣。
一道黑影贴着窗纱游走, 沿着光可鉴人的梨木地面蔓延过来?,无声滑到?罗帷之上。
睡美人毫无察觉,她身侧躺着一只怪模怪样的人形隐囊, 隐囊腰间缠着一柄金光粼粼的软剑, 美人一只羊脂玉手?轻轻搭在上面。
黑影盯着那?柄软剑, 伫立了许久, 恋恋不舍而去。
“你去哪了?”
蒜子闪身回房,正对上凝光一张冷脸。
“你放心,你那?汉人徒弟如今还活的好好的, 我什么都没做, 只是去看看咱们?慕容氏的旧物。”
蒜子说胡语的语调流畅自然,全然不似说汉话时那?般生硬。
凝光恼怒地斜了她一眼,小心探出头去,左右察看,确认没有人发觉, 这才重新闩了门,走回来?低声警告道:“你以为这是哪?这里是李府!前后都有北府军把守, 你给我小心些?!”
“原来?你也知道这里是北府军的地盘,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蒜子响亮地嗤笑一声, 人往床上一倒, “若不是你信了王氏的鬼话,咱们?也不至于到?这来?!我早就说过, 汉人的话不能信,他?们?诡计多端,没有信义可讲!”
按照约定?,凝光二人进入李府之时,庾、孔、陆、张几家就该同?时攻打各地府署,而王氏则应率领部曲直接围攻都督府,凝光二人趁机挟持谢韶音、诛杀谢津,双方里应外?合,以会稽为据点,进而占领整个浙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