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说历阳、武昌两座重镇已为李勖帐下大将徐凌所破,援军不日即可抵达江陵。
何?冲大惊,他只道李军主力是?从建康溯江而来,虽兵临江陵,若是?江、豫二州及时响应荆州,也可一战,哪想?到李军主力一早便直奔历阳,建康只留了一小股兵马,如今这八千人里还有一大半都是?荆州健儿!
如此一来,何?冲更无一战之心,李勖又在?此时遣使相告,要他开门?纳降,许诺不杀一兵一卒,何?冲与左右商议一番,也就?就?坡下驴,忍辱避祸。
李军入城后的确信守承诺,何?冲跟着松了半口气?,另外半口还在?胸腔里提着,究竟能不能松下来,还得过了今晚再说。
陆泰心里与他想?的一样,当此乱世,一时之成败无关紧要,要紧的是?往后的安排,那才关乎整个荆州的命运。趁着这会儿李勖未到,二人又低声交谈起来。
正说话间?,忽听令官在?外唱道:“骁骑将军到!”
何?冲神情一肃,赶紧起身?前去迎接,其余人等莫不纷纷起立,俱都看向门?外。
灯烛在?城楼上高照出一片辉煌,一位身?量极高的俊朗青年踏破夜色,现身?于这片辉光之下。
他未着铠甲,连刀剑也不曾佩戴,只穿了身?宽大的月白长袍,顶簪金冠,足蹬木屐,幽蓝色的天幕在?背后衬着,整个人竟有点光风霁月、名士风流的意思,浑不似江陵城下引兵压境时的杀气?腾腾。
何?冲不禁有些发怔,得他微笑?着称一句“何?公,久仰”,这才如梦初醒,赶紧揖礼,“将军快请上座!”
李勖含笑?,目光从诸从事、郡守、令尹等一众官员面上掠过,微微颔首后,撩袍入席。
他一来,先?时还人声嘈杂的曲江楼顿时鸦雀无声,丝竹管弦亦停,所有人都等待他发话。
李勖举盏,待到上官云用早就?备好的清水为他斟满,朗声道:
“荆州英雄之地,李某向往已久,今日得与诸公临江把盏,不胜荣幸。此番逆乱虽由?荆州而起,然,一人之祸不可罪一城,何?公高义,不吝一己私名,慨然反正,使百姓免于兵燹之祸,李某感佩之至。诸位,今日这第一杯酒当敬何?公冲,来,同我满饮此杯!”
这话给足了何?冲颜面,何?冲自然感激,却是?不敢真的以义功自居,忙摆手道:“李将军平祸除逆,匡扶社稷,乃是?我大晋救亡之臣,来日大晋的江山社稷全赖将军一人。我等微贱之人,能为将军略尽绵薄之力,足称幸事。今日将军远道而来,这第一杯酒,理应敬将军!”
这话说完,陆泰等人立即应和,纷纷口称:“敬李将军!”
李勖一笑?,不多推辞,将盏中?水一饮而尽。
何?冲接连引人过来敬酒。
“将军,这位是?族弟何?新,现任南蛮校尉,曾随先?兄北伐渡泗,于巨野泽大破燕军。”
“这位是?襄阳太守方俊秀,先?兄北伐时曾任帐下参军,山阳大捷就?出自方公的擘划。”
“这位是?荆州司马杨期,历任先?兄军府主簿、司马,历经枋头、?襄邑之战,足智多谋,勇武过人。“
……
李勖一一与这些何?威故义交杯换盏,水过三巡,相谈甚欢。
陆泰适时拔簪击盏,随后便有十几个年轻貌美的舞姬鱼贯而入,俱都腰肢轻软,颜色新妍。尤其是?当先?领舞名唤玉光者,雪肤乌发,杏眼桃腮,颦笑?之间?眼波流荡,风情万种,媚而不俗。
一曲终了,众姬纷纷下到席间?,温言软语侑酒。
玉光自是?婀娜前行,香风带路,环佩开锣,径直来到李勖榻前。刚要跪坐服侍,便被他挥手示意退下。
玉光微讶,观其衣着打扮、言笑?行止,似乎疏阔温和,颇为平易近人。她不信邪,大着胆子?继续趋前相就?,眸光流转间?,见到那柄银壶在?他身?侧小将案上,便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欲要执壶,岂料那小将忽然瞋目起视,“大胆!骁骑将军教?你下去,没听见?”
玉光吓得不轻,哀怨地朝主座上的将军看去,他那眼神淡漠澄明?,像是?没有世俗的欲望,英俊面孔上已经挂了淡淡的不耐。
李勖忍着没发作,他这会儿的感觉颇有点像是?自家夫人的孕吐,莫说是?见了觉得厌烦,就?连听了那声哀怨的“将军”都腻得直欲作呕。
玉光也瞧出他实在?是?对自己无意,悄悄看向陆泰,陆泰一早就?盯着这边,将方才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冲她微微摇了摇头。
玉光深深看了面前这位恶女色如恶厉鬼的将军一眼,告退而去。
陆泰靠向何?冲,“如何?,我说的没错吧?”
何?冲点点头,“不像是?装的”,看向李勖的眼神流露出一丝赞赏。
原以为他出身?低微,又是?个草莽武夫,一朝大权在?握,必然甚贪酒色,岂料这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