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核域的风，是暖的。
不同于烬土域的燥热、无核带的冰冷，灵核域的风里带着草木的清香，拂过脸颊时，像是有柔软的羽毛在轻轻搔动。
凌尘跟着艾拉穿过风蚀峡谷的最后一段，当双脚踩在灵核域的土地上时，他几乎以为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脚下是柔软的青草，翠绿得像是能滴出水来。远处是连绵起伏的森林，树木高耸入云，树干上缠绕着发光的藤蔓，树冠间点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有的像灯笼，有的像蝴蝶，有的甚至在风中摇曳时，会发出清脆的铃声。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源核能量，比烬土域精纯百倍，这些能量并非狂暴的气流，而是像细雨一样，温柔地渗透进土壤，滋养着万物。
“这里就是灵核域？”凌尘忍不住惊叹。
“嗯，”艾拉深吸一口气，浅绿色的眼睛里满是向往，“灵核域是玄元大陆植物源核最丰富的地方，也是植核族的发源地。可惜……现在很多地方都被焚核殿控制了。”
她指着远处森林边缘的一道灰色的线：“看到那道灰雾了吗？那是焚核殿设下的‘禁核阵’，阵内的植物源核会被慢慢同化，变成他们能吸收的‘纯核能量’，而植核族的人一旦进去，就会被压制修为。”
凌尘皱眉：“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植物源核蕴含‘生命之力’，这种力量能抵抗世界核的回收，”艾拉的声音低沉下来，“焚核殿要确保所有源核能量都能被世界核回收，自然容不下植物源核。”
两人沿着森林边缘的小路前行。灵核域的森林里很热闹，随处可见奇形怪状的生物——有长着翅膀的兔子，正抱着一颗红色的果实啃得津津有味；有拖着藤蔓尾巴的松鼠，在树枝间跳跃，收集着发光的种子；还有一些通体透明的蝴蝶，翅膀上闪烁着源核的光芒，落在他们肩头，又扇扇翅膀飞走了。
艾拉显然对这里很熟悉，她能叫出每一种生物的名字，甚至能和一些植物交流。路过一棵结满蓝色果实的树时，她对着树干轻声说了几句，树干上立刻裂开一道小口，滚出两颗饱满的果实。
“给你。”艾拉递给凌尘一颗，“这是‘清核果’，能净化体内的驳杂能量，对你的烬能有好处。”
凌尘接过果实，果实冰凉，表皮光滑，咬了一口，一股清甜的汁液在口中爆开，顺着喉咙流下去，体内因无核带压制而有些滞涩的烬能，瞬间变得顺畅了许多。
“好吃。”他忍不住赞叹。
艾拉笑了笑，浅绿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光泽：“前面就是‘碎核镇’了，我们得从那里穿过去，才能到万核谷。不过碎核镇现在被焚核殿的人控制着，我们要小心点。”
“碎核镇？”凌尘想起了烬土域的碎核镇，“和烬土域的一样吗？”
“不一样。”艾拉摇头，“灵核域的碎核镇是个大集市，来自九域的修士都会在这里交易源核，焚核殿在这里设了‘核税司’，所有交易都要交三成的税给他们。”
两人走到森林边缘，一座热闹的城镇出现在眼前。
碎核镇的城墙是用巨大的树干搭建的，上面缠绕着荆棘藤蔓，城门口站着两个穿着黑色铠甲的修士，他们的胸口有一个火焰形状的徽章——正是焚核殿的人。
守城的修士正在检查进城的人，每个人都要出示“核牌”（焚核殿颁发的身份证明），没有核牌的人，会被强行注入一道“监核印记”，一旦在镇内使用源核能量，就会被立刻发现。
“我们没有核牌，怎么办？”凌尘低声问。
艾拉从背包里掏出两件灰色的斗篷，递给凌尘一件：“穿上这个，遮住脸。我有办法。”
她拉着凌尘绕到城镇侧面的一处矮墙，墙角有一棵巨大的古树，树枝延伸到城墙内。
“爬进去。”艾拉指了指树枝，“这棵‘潜影树’的树枝能屏蔽源核波动，守城的人发现不了。”
两人戴上斗篷的兜帽，小心翼翼地爬上潜影树的树枝。树枝很粗壮，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苔藓，踩上去很柔软。他们借着树叶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翻过城墙，落在一条僻静的小巷里。
碎核镇比凌尘想象的还要热闹。
街道两旁摆满了摊位，摊主们大声吆喝着，展示着各种各样的源核——有拳头大的兽核，散发着狂暴的气息；有晶莹剔透的植物核，泛着柔和的绿光；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矿石核，里面包裹着流动的液态能量。
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大多是穿着各色服饰的修士，他们腰间挂着装源核的袋子，脸上带着或精明或急切的表情。偶尔能看到穿着黑色铠甲的焚核殿修士，他们腰间挎着长刀，眼神冰冷地扫视着四周，行人见到他们，都纷纷避让。
“我们去‘百草堂’，”艾拉低声说，“那里的掌柜是植核族的人，或许能给我们一些关于万核谷的消息。”
百草堂位于镇子的中心，是一座两层的木楼，门口挂着一块写着“百草堂”三个字的木牌，木牌上缠绕着绿色的藤蔓，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两人走进店里，店里很安静，货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草药，大多是凌尘从未见过的，有些草药的叶子上还闪烁着源核的微光。
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老者正在柜台后整理草药，老者的头发和胡须都是白色的，但精神矍铄，眼睛很亮，看到他们进来，只是抬了抬眼皮，继续整理手里的草药。
“掌柜的，来两株‘醒核草’。”艾拉走到柜台前，声音平静。
老者抬起头，目光在两人的斗篷上扫了一眼，淡淡道：“醒核草缺货，只有‘醉核花’。”
艾拉的手指在柜台上轻轻敲了三下：“醉核花太烈，我们要‘九叶藤’。”
老者的眼睛亮了一下，放下手里的草药，转身走进内堂：“等着。”
过了一会儿，老者拿着一个黑色的布包走出来，递给艾拉：“五十颗下品源核。”
艾拉从背包里掏出一个袋子，放在柜台上。老者打开袋子看了看，点了点头，将布包递给她。
两人拿着布包走出百草堂，艾拉拉着凌尘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
“打开看看。”她低声说。
凌尘打开布包，里面不是草药，而是一张折叠起来的地图，还有一张纸条。
地图上标注着从碎核镇到万核谷的路线，路线上用红色的墨水标出了几处禁核阵的位置，还有一些用绿色标注的安全通道。
纸条上写着一行字：“焚核殿在万核谷外布了‘锁核阵’，带‘界核之种’可破阵。核祭将至，速来。”
“核祭？”凌尘疑惑。
“焚核殿的恶行！”艾拉的声音带着愤怒，“他们每年都会在灵核域举行一次核祭，强制植核族的人献祭本命源核，说是献给世界核，其实都被他们自己吞了！”
她握紧了拳头：“今年的核祭就在三天后，在碎核镇的中心广场举行。绿萝姐姐肯定是想在核祭前聚集反抗的力量。”
“那我们得快点去万核谷！”
“嗯。”艾拉将地图收好，“地图上说，穿过镇西的‘迷雾林’，就能绕过焚核殿的巡逻队，直接到万核谷外围。”
两人刚走出小巷，就听到镇中心传来一阵喧哗声。
“让开！都给我让开！”
“核税司大人来了！”
“快把最好的源核拿出来！”
只见一群穿着黑色铠甲的焚核殿修士，簇拥着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男人，正沿街搜刮摊位上的源核。那中年男人脸上带着贪婪的笑容，手里把玩着一颗蓝色的兽核，凡是他看中的源核，不管摊主愿不愿意，都被他身后的修士强行塞进袋子里。
“那是核税司的司长，王胖子。”艾拉低声说，“出了名的贪婪，每年核祭前，他都会趁机搜刮一番。”
一个卖植物核的老摊主试图护住自己的摊位，被一个修士一脚踹倒在地，摊位上的源核散落一地，被修士们哄抢。
老摊主趴在地上，看着自己辛苦收集的源核被抢走，忍不住老泪纵横：“那是我孙女的救命核啊……她快凝核境了，需要这颗‘灵叶核’突破啊……”
王胖子走过去，一脚踩在灵叶核上，将其碾碎，狞笑道：“一个卑贱的植核奴，也配突破？能为核祭做贡献，是你的荣幸！”
“你！”老摊主气得浑身发抖，猛地扑向王胖子，却被旁边的修士一剑刺穿了胸膛。
鲜血溅落在地上，染红了散落的源核。
周围的摊主和行人吓得不敢作声，纷纷低下头，脸上满是恐惧和愤怒，却没人敢站出来。
凌尘的拳头猛地握紧，体内的烬能开始躁动。他想起了断核村的自己，想起了那些被欺凌的日子。
“别冲动！”艾拉拉了拉他的胳膊，声音压低，“我们现在不是他们的对手！”
凌尘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他知道艾拉说得对，现在冲上去，不仅救不了任何人，还会暴露自己。
但他看着老摊主倒在血泊里的样子，看着王胖子那副嚣张的嘴脸，心里像是有团火在烧。
“我们走。”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两人绕开中心街道，朝着镇西的迷雾林走去。
迷雾林名副其实，里面常年弥漫着白色的雾气，能见度不足五尺。林中的树木长得异常高大，树干粗壮，枝叶交错，遮天蔽日，连阳光都很难透进来。
“跟着我，别乱走。”艾拉从怀里掏出一小袋粉末，撒在两人的脚上，“这是‘清雾粉’，能让我们在迷雾中留下标记，免得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