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碟仙(2 / 2)

供桌中央赫然摆着一个褪色的红布包裹,形状像是个相框。林薇的呼吸猛地一滞,那包裹的边角露出半张泛黄的照片,正是李玥一直抱着的那张旗袍女人像。

“别动!”王磊一把拉住正要上前的林薇,他注意到供桌边缘刻着七个歪歪扭扭的名字,其中一个名字被红漆圈住,字迹已经模糊,但依稀能辨认出是“李淑琴”三个字。

“那是民国三十年死的新娘。”老人吧嗒着旱烟,“听说她成亲那天,新郎在半路被土匪杀了,她穿着红嫁衣在风门村的老槐树下吊了三天三夜,眼珠子都被乌鸦啄没了。”他说这话时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家常事。

林薇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细细的红痕,像是被丝线勒过。她猛地抬头,发现庙门外的雨幕里站满了模糊的人影,全都是穿着红嫁衣的女人,她们的脸隐藏在斗笠的阴影下,只能看到嘴角诡异的笑容。

“她们来了。”老人磕了磕烟斗,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我守了这庙三十年,总算能交班了。”他转身走向神像,将那个青花碟子放在供桌上,然后对着神像深深鞠了一躬。

王磊这才发现,老人的后颈上有一个铜钱大小的印记,颜色乌黑,形状像是个绳结。

“你们得把碟子送回陈家老宅。”老人转过身,脸上的皱纹突然舒展开来,露出一张年轻女人的脸,眼角还沾着未干的泪痕,“用处女的血抹在裂痕上,再念三遍往生咒,切记不能回头。”

林薇吓得尖叫一声,后退时撞翻了供桌,香炉摔在地上碎成两半,露出里面混杂着头发的香灰。王磊定睛细看,那女人的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舌头伸出来老长,正是刚才老人描述的李淑琴。

“快跑!”王磊拉起林薇就往庙外冲,身后传来无数女人的尖笑声,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刺着耳膜。他们刚跑出庙门,就听到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山神庙在一阵剧烈的摇晃中坍塌了,飞溅的木屑擦着王磊的脸颊飞过,留下一道火辣辣的伤口。

雨不知何时停了,月亮从乌云的缝隙里钻出来,洒下惨白的光。山路两旁的树林里传来树叶摩擦的沙沙声,像是有人穿着嫁衣在行走。王磊拉着林薇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陈家老宅的方向跑,他知道现在只有按照那个“老人”说的做,才有一线生机。

“你看地上!”林薇突然指着脚下,月光下,他们的影子旁边多了七个模糊的影子,都穿着红嫁衣,正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

王磊的心沉到了谷底,他加快脚步,却发现无论跑多快,那些影子都紧紧跟在身后,甚至越来越清晰。他瞥见其中一个影子的手里拿着一把剪刀,正慢慢剪向林薇的影子。

“她们想取代我们!”林薇哭喊着,她感到自己的头发正在被无形的手拉扯,头皮传来阵阵刺痛。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片白茫茫的雾气,雾气中隐约能看到陈家老宅的轮廓。王磊拉着林薇冲进雾气,身后的脚步声和笑声戛然而止。

陈家老宅的大门敞开着,像是一张等待猎物的巨口。堂屋里的烛火还在燃烧,供桌上的碟子已经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只是裂痕比之前更大了,里面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是在流血。

“快找刀子!”王磊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墙角的砍柴刀上。他冲过去拿起刀,刀刃上还沾着黑色的污渍,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

林薇突然抓住他的手,脸色苍白如纸:“我……我不是处女。”她的声音细若蚊蝇,带着一种绝望的羞耻。

王磊愣住了,手里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这才想起林薇之前说过,她高中时被继父侵犯过,那段经历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那怎么办?”林薇的眼泪掉了下来,砸在地上的刀面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供桌上的碟子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裂痕里渗出的液体越来越多,在桌面上汇成一条细细的血河。堂屋的梁柱开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有什么重物挂在上面。

王磊抬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房梁上挂满了穿着红嫁衣的女人,她们的舌头都伸得老长,眼睛瞪得滚圆,直勾勾地盯着他们。李玥和张昊也在其中,他们的脖子被麻绳紧紧勒着,脸上还保持着临死前惊恐的表情。

“用你的血试试。”林薇突然想起什么,她捡起地上的刀递给王磊,“我奶奶说过,处男的血也能辟邪。”

王磊咬了咬牙,接过刀毫不犹豫地划破了自己的手掌。鲜血立刻涌了出来,他握紧拳头,将血滴在碟子的裂痕上。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鲜血滴在瓷面上的瞬间,立刻被裂痕吸收了进去,碟子发出一阵刺耳的嗡鸣。房梁上的女人们开始疯狂地扭动起来,麻绳勒得更紧,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快念往生咒!”林薇急喊道,她虽然不信鬼神,但此刻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王磊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奶奶教过的往生咒。他刚念出第一个字,就听到身后传来李玥的声音:“王磊,救我……”

那声音凄厉而绝望,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哀求。王磊下意识地就要回头,却被林薇死死按住肩膀。

“别回头!是幻觉!”林薇的声音因为用力而变得嘶哑。

王磊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不去理会身后的声音,继续念诵往生咒。随着咒语声,供桌上的碟子渐渐停止了抖动,裂痕里渗出的血也慢慢凝固了。房梁上的女人们扭动得越来越慢,最后一个个像断了线的木偶,静止不动了。

“快走!”林薇拉着王磊就往门外跑,就在他们踏出大门的瞬间,整座陈家老宅突然燃起熊熊大火,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布料味和头发的臭味。

他们不敢停留,一路狂奔,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敢停下脚步。山脚下的公路上终于出现了一辆货车,司机看到他们狼狈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让他们上了车。

坐在颠簸的货车车厢里,王磊和林薇相顾无言,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恐惧和疲惫。王磊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伤口已经愈合了,但留下了一个奇怪的印记,形状像是个绳结。

林薇突然指着窗外,脸色变得煞白。王磊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路边的里程碑上刻着“风门村”三个字,而里程碑旁边,站着一个穿着红嫁衣的女人,她手里拿着一个青花碟子,正对着他们微笑。

货车驶过一个弯道,女人的身影消失在后视镜里。王磊松了一口气,却突然发现林薇的脖子上多了一道深深的勒痕,她的嘴角向上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眼神变得空洞而陌生。

“我们还要回去的。”林薇的声音变得尖细刺耳,完全不像她自己的声音,“还差五个……”

王磊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影子,发现影子的脖子上缠着一根细细的红绳,绳结上挂着一小块碎布,像是从红嫁衣上撕下来的。

货车继续在山路上行驶,载着两个被诅咒缠身的年轻人,驶向未知的命运。而在他们身后,风门村的方向,又升起了一缕袅袅的青烟,仿佛有人在点燃新的香烛,等待着下一批闯入者的到来。

车窗外的风景不断倒退,王磊却觉得自己像是在原地打转。他看着林薇越来越诡异的笑容,突然想起了那个老人的话——“新娘子死了都想回娘家看看”。他不知道,他们究竟是逃离了风门村,还是永远被困在了这里。

车厢里的温度越来越低,王磊感到有冰冷的手在抚摸自己的脖子,他不敢回头,只能死死盯着前方。他知道,这场噩梦才刚刚开始,他们永远也无法摆脱那些穿着红嫁衣的女人,无法摆脱那个青花碟子带来的诅咒。

货车驶过一座桥,桥下的河水泛着黑色的泡沫,水面上漂浮着几件破旧的红嫁衣。王磊看着那些嫁衣在水中起伏,突然觉得它们像是在招手,邀请他们下去作伴。

他闭上眼睛,不敢再看,耳边却传来无数女人的笑声,那些笑声清脆而诡异,仿佛就在耳边回响,挥之不去。他知道,他们的命运已经和风门村紧紧绑在了一起,无论逃到哪里,都无法摆脱那些纠缠不休的冤魂。

当货车最终到达县城时,王磊才发现林薇已经不见了,座位上只留下一个青花碟子,裂痕里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他拿起碟子,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仿佛握住的不是一个瓷器,而是一块寒冰。

他不知道林薇去了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他只知道,自己必须找到五个符合条件的人,将他们带到风门村,否则,下一个被吊在房梁上的,就是他自己。

阳光洒在县城的街道上,温暖而明亮,却驱不散王磊心中的寒意。他握着那个青花碟子,漫无目的地走在人群中,眼神空洞而迷茫。他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新的“守庙人”,注定要在这场无尽的诅咒中轮回,直到找到下一个接班人。

而在遥远的风门村,陈家老宅的废墟上,一个穿着红嫁衣的女人正缓缓拾起地上的一块碎瓷片,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她的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红光,仿佛在期待着下一场游戏的开始。

这场关于碟仙和诅咒的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它像一个无形的网,将所有与风门村扯上关系的人都网在其中,无论他们逃到天涯海角,都无法摆脱命运的纠缠。而那个青花碟子,就像是一个邪恶的符号,见证着一代又一代的悲剧,等待着新的牺牲品的到来。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地方是永远不该踏足的,有些游戏是永远不该玩的。风门村的秘密,就像一个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而那些被诅咒的灵魂,将永远在荒山野郊的废弃房屋里徘徊,等待着下一个无知的闯入者,将他们从无尽的痛苦中解放出来,或者,让他们加入这场永恒的诅咒之中。

王磊站在县城的十字路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他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从他踏入风门村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就已经被改写。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只能在无尽的黑暗中摸索前行,等待着未知的命运降临。

而那个青花碟子,静静地躺在他的口袋里,仿佛在沉睡,又仿佛在等待着被再次唤醒。它是诅咒的源头,也是唯一的希望,只是没有人知道,究竟该如何才能打破这个古老而邪恶的诅咒,让那些被囚禁的灵魂得到真正的安息。

故事的结局,或许永远不会到来。它将在每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在每一个荒山野郊的废弃房屋里,继续上演着相似的悲剧,提醒着人们,有些禁忌,永远不要去触碰。因为一旦触碰,就可能永远无法回头,只能在无尽的恐惧和绝望中,等待着死亡的降临,或者,成为诅咒的一部分,永远地留在那个阴森恐怖的地方,等待着下一个牺牲品的到来。

王磊最终还是踏上了返回风门村的路,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他要去寻找那五个“还差的人”,不是为了延续诅咒,而是希望能找到打破诅咒的方法。他不知道前路有多少危险在等待着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成功,但他必须去尝试,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些被诅咒的灵魂,更为了那些还未被卷入这场噩梦的无辜者。

他的身影消失在通往风门村的山路尽头,只留下一个孤独而坚定的背影。而在他身后,夕阳的余晖洒在大地上,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诡异的红色,仿佛预示着一场新的血雨腥风即将来临。风门村的秘密,终将在他的探索中被揭开,只是不知道那揭开的,究竟是希望,还是更深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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