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晨光下,碗壁挂着一圈细密均匀的“酒泪”,如同珍珠滑落,美不胜收!
“嘶……”
单是这卖相,高下似乎已分!
人群中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叹。
几位被选中的评判走上前来,神情肃穆。
第一轮,观色。
沈家“鰼人酒”被倒入几个白瓷碗,浑浊的琥珀色,碗底有细微沉淀。纳兰霏的“冬酿”倒入碗中,清澈见底,无色透明,唯有晃动时折射出水晶般的光泽。
盐工和力工们交换着眼神,沉默摇头。
常年饮酒的人都知道,酒越清,说明杂质越少,酿造越精。
对比之下,沈家那酒,看着就显得……有些埋汰。
第二轮,闻香。
评判们依次凑近碗口,深深嗅闻。
沈家酒气冲鼻,十分强烈,闻久了有些发闷。
纳兰霏的酒,气息清冽悠长,初闻是凛冽如寒梅冰雪,细嗅之下,又有粮食精粹的醇厚底蕴,层次分明,沁人心脾。
几个力工忍不住深吸了几口,脸上露出舒畅的神情。盐工们则微微点头,眼神亮了几分。
第三轮,也是最关键的,品饮!
评判们神色郑重,各自端起小半碗酒。
沈家的“鰼人酒”入口,甜腻感瞬间充斥口腔,随即一股明显的酸涩感涌上,滑过喉咙时带着粗粝的刮擦感,酒味十足。虽然入口差点意思,但随后起来的酒劲,还是稍微有些感觉的。
盐工汉子眉头紧锁,表情一言难尽,感觉并没有想象的多惊艳。
力工们更是龇牙咧嘴,纷纷摇头,低声嘟囔:“这味儿……感觉跟码头三文钱一碗的‘烧刀子’也没多大区别!”
轮到纳兰霏的“冬酿”。
清冽的酒液甫一入口,仿佛一道冰线滑入喉中!
紧接着,一股滚烫却醇厚无比的力量在胸腹间轰然炸开!那灼热如烈火燎原,却丝毫不显暴烈,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甘美与圆融!酒液所过之处,四肢百骸如同被温泉水熨过,通体舒泰!一股凛冽的豪气自丹田升起,直冲天灵!
“哈——!”
一个年长的盐工猛地睁开眼,长长吐出一口带着浓郁酒香的白气,黝黑的脸上泛起激动的红晕,眼中精光爆射,忍不住脱口低吼:“好!好烈的酒!好正的味!够劲!够纯!够痛快!”
其他评判也纷纷从震撼中回过神来,脸上皆是难以置信的激动和满足。
“这……这才是酒啊!”
“入口像冰刀子,下肚像滚刀子,可这滋味……绝了!”
“又烈又醇!回甘还甜!喝完浑身暖洋洋,像泡了个热水澡!舒坦!”
“比沈家那甜腻腻的涮锅水强百倍!”
评判们七嘴八舌,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充满了由衷的赞叹。他们看向那素净白瓷坛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渴望。
结果,不言而喻。
沈皓的脸色,在评判们品饮沈家酒时就已经开始发青,当听到那些“涮锅水”、“劣质糖水”的评价时,更是涨成了猪肝色!
他死死攥着折扇,指节捏得咯咯作响,眼神怨毒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结果已明。”纳兰霏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喧哗,她目光平静地看向沈皓,如同在看一个跳梁小丑,“沈大公子,请吧。带着你的人,离开此地,遵守约定,互不相犯。”
“放屁!”
沈皓如同被踩了尾巴的毒蛇,猛地跳了起来,折扇狠狠指向那几个还在回味“冬酿”滋味的评判,歇斯底里地咆哮:
“结果已明?!明什么明?!这几个贱民懂什么品酒?!一群下贱胚子,舌头都被猪油糊住了!他们说的话也能算数?!”
“他们定是被你收买了!这比试不作数!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骗局!”
他猛地转身,对着身后那几个惊魂未定的豪奴厉喝:
“给我砸!把这破店给本公子砸了!把这贱婢给我轰出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