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皇后只得说:“去安远候家中的太监回来说,安远候闭门不见,说,眼下不是成婚的时候,下月,也或许难找出……”
清河已呆住。
漱玉先是震惊,看了看公主,忍不住骂道:“天底下怎有这样该死的人,先前好好的,还送了几回礼物进宫,如今却成了狠心的豺狼!”
“漱玉,不必说了。”
清河转身回了寝宫,红着眼眶把身上的嫁衣脱下,又命漱玉去把婚书取来,在众人的注视下,用剪刀把婚书、聘书、礼书全都剪碎。
硬是忍住没有落下泪来。
这时,忽又有太监来报:“娘娘,去跟乾王谈和的忠顺王爷回来了,乾王有话传入宫里。”
“什么话?!”
“乾王令太上皇、皇帝携百官明日以周礼出城投降,要皇帝肉袒面缚,左牵羊,右把茅,命宗室手捧玉玺、江山坤舆图跟在后面。”
“什么?!”
张皇后端庄明媚的脸上变了色,清河也是脸色大惊,全然忘了自己的婚事,眼眸转为哀伤,看向了皇嫂。
她皇嫂的脸色变得煞白,身体摇摇晃晃,清河忙上前搀扶住。
宫女太监们无不噤声。
渐渐的,宫女太监们退出宫门外。
张皇后紧握清河的手,声音颤抖的和她说:“你皇兄不会出城投降受乾王侮辱,他今晚……”
清河心中一颤,她听懂了皇嫂的话,也听出来,皇嫂很畏惧。
“皇嫂,清河陪着你!”她也紧握皇嫂的手。
张皇后勉强一笑。
不久后,永宁帝派人来叫张皇后,清河也跟去了。
她目送皇嫂进了书房内,过了一会,似乎听到里面传出两人的争吵声,接着就见到皇嫂捂着脸走出,眼眶里红红的,发簪也被打掉了。
清河正欲上前,却见皇兄从书房走出,见了她后才停下脚步。
她皇兄眼神阴鹫,盯着皇嫂看了好久,才扔下一句话:“明早来我这!”
张皇后低着头带清河离开。
傍晚,她们和太后去了老太妃那里,将宫外的事告诉了她。
“是吗?那乾王明日就要杀进城里……”
老太妃慢慢说道,浑浊的眼睛看向她们:“我一个快九十岁的人了,早就老糊涂,什么都不怕了,只在宫里头等着先皇叫我下去……只是可怜你们,可怜玉贞,还有你们这些小孩儿们。”
一众年幼皇子公主们都哭起来。
今晚皇宫中无人能睡好觉。
清河直到二更时分,才从母后那返回毓庆宫。
宫女们为她提着灯笼,一队太监跟在后边,默默无语。
走在深宫中,四面皆是高高的宫墙,清河见地上一片月光皎洁,便抬头看向夜空,满天星斗璀璨耀眼,预示着明日会是一个好天气。
老天也向着那贼人吗?
路过某处宫殿时,清河忽听到一阵琴声,呜呜然如子规夜啼,令人崔然泪下。
“是谁在弹琴?”她问。
宫女看了几眼琴声发出的方向,便说:“大概是贤德妃,她擅抚琴,曾为陛下弹奏过。公主,可要人去敲门警示?”
莫说大半夜弹琴,便是白日里,宫中都不得随意有杂乱声音发出。
“不必了。”
清河站着听了一会,娇嫩清丽的嗓音长叹道:“我竟不知贾妃有如此琴艺,这分明弹奏的是亡国之音啊!”
四周宫女太监皆默然不语。
清河回到毓庆宫,独坐宫中,捧书挑灯夜读,等待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