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乾王攻占西城门的消息传来时,清河正与皇嫂、皇兄等在给太后请安,她看到皇兄脸上震惊、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发了疯一样派人出宫去打探消息,定定的站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才跌坐在椅子上,脸色难看到令人害怕。
清河只感到凄凉。
那贼楚延就要杀进宫了,不但要将皇宫与天下霸占,还要将她家满门上下打入天牢,生杀予夺。
她今日尚且还是大顺朝金枝玉叶的公主,明日,就只能沦为那贼的阶下囚。
“清河。”
她皇嫂忽然喊她,“你今日就出嫁如何?你与安远候儿子已定了婚期,眼下不过是提早一些,安远候家中并无大官,不会引起乾王的注意,你又只是公主,一旦嫁人就与宗室再无瓜葛,可借此躲过一劫。”
清河心中一紧,皇嫂要她今日就嫁过去?
“这能成吗?”原本沉默的太后,此时也开口了。
“清河只是公主。”
张皇后怜爱的目光看着她,清河心里十分感动,皇嫂为了她真是煞费苦心。
“皇帝你以为如何?”太后询问永宁帝意见。
皇帝一言不发,只木然的坐在那,双眼里死灰一片。
张皇后道:“就这么办吧。守忠,你派人去跟安远候说一声,命他……问他,今日能否完婚?”
“是娘娘!”
夏守忠急忙去了,跨出宫门离开前,回头又看了一眼皇帝。
关系到自己身家性命,他可得盯紧些!
宫殿内气氛压抑,坐了片刻后,张皇后携清河离开,告诉她:“回去沐浴,换上嫁衣,嫁妆还是按原先为你准备好的。”
清河不知所措,被皇嫂推了一下,才一步一回头,眼中含着泪与宫女走了。
回到毓庆宫,沐浴,更衣。
沐浴前,毓庆宫的宫女尚且不知道城门已被乾王占领的消息,依旧和以前一样伺候她沐浴洗澡,为她准备一应事物。
可等厨房烧好热水,太监们提着热水桶来到毓庆宫,城门失守的消息便爆炸似的传开,宫女们无不震惊,连为她沐浴的伺候都不想做了,还是漱玉拿出皇帝来弹压,告诉她们,即便皇帝禅位,乾王也会封他做公侯,皇宫内乱不起来!
宫女太监们这才肯静下心伺候她洗澡。
清河往日里就少有斥责奴婢们,从不盛气凌人自恃公主身份,眼下见她们如此,也只是默默沐浴,随她们去罢。
半个时辰后。
清河看向镜中穿上一身凤冠霞帔的自己,心中烦乱竟是少了一些,对女子来说,一生最重要的就是嫁人,如皇嫂所说,嫁出宫去,宫里的事就牵扯不到她,只求那乾王不要进宫后大开杀戒。
“公主真好看。”漱玉夸赞道。
宫女们看向公主,见她雪肤冰肌,面容秀美温婉,也纷纷夸说公主腹有诗书,安远候的公子修八辈子福气才能娶到公主。
清河喜静不喜动,三岁便认字读书,可眼下,她宁愿自己是一愚妇,不至于此情此景下,想起来曾经读过的亡国悲苦诗句。
“忽一声、颦鼓拍天来,繁华歇。龙虎散,风云灭。千古恨,凭谁说。”
“侍臣已写归降表,臣妾佥名谢道清。”
她非是一国太后,却深切感受到谢道清国破家亡时,出城投降的心酸无奈。
她离开了皇宫,父皇、母后、皇嫂,他们又该如何?
她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再有见亲人之日。
“公主,今天是您大喜日子,就别哭了。”
漱玉轻声劝道。
宫女们也都来劝,公主对镜无声流泪的一幕,也让她们感同身受,明日这偌大的皇宫就要换一位主人,还不知道新君是什么样的脾性,他造反起义军,若是残暴不仁,她们想逃都没处逃。
“皇后娘娘驾到!”宫门外有太监喊道。
清河忙拭去泪水,走出宫门迎接皇嫂,但张皇后却已经进来,看向她欲言又止的模样。
“皇嫂,你有事只管说,我受得住!”
清河猜出来什么,神情毅然决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