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两个小时,他摘下耳机,走到客厅一看,王既晏抱着毯子哆嗦成一团,嘴里絮絮叨叨重复念着什么,他听不懂中文,但看王既晏神志还是很不清醒的样子,可能是在做噩梦。他暗叫不好,一摸对方额头,热得烫手。
幽冥长女体质特殊,对于寒热忍耐力比一般人要强很多,发起烧来也是病来如山倒,哈桑想自己那半杯凉了的咖啡放在她身上估计一会儿就沸腾了,简直像燃烧着生命之火,等退烧了也便油尽灯枯。哈桑用法语抱怨了两句,急忙给大祭司虞伯舜打电话。
王既晏昏昏沉沉做着噩梦。大雪飘落,她赤脚站在雪地上,在夜色中与贝尔伦对视。那个时候贝尔伦还是北国的亲王,贝尔伦的脸越来越模糊不清,那确实是一个模糊的微笑。
“师父!”她惊叫着想要扑上去抓住飘忽的人影,抓到了一手暗沉的血迹。她看着自己的手,又惊愕抬头,法伦拿着九歌剑,剑尖刺进了她的心脏。
“师父、师父……师父。”她闭着眼睛喃喃,浑身发抖,像是躺在冰凉的血泊之中一样,彼岸花开满山野,像是沙漠一样,除了沉沉的红,再不曾有其他出路。在痛苦的昏迷中似乎有气息扑到自己的面颊上,混合了古旧的家具和熏香的味道,莫名让她感觉到不安,仿佛自己是被无边无际的黑暗所席卷了,唯有擎一盏小小的灯笼惊慌奔走,无处可逃。
神志似乎是清醒了过来,身体却一动也不能动,好像被重物压住了。面前出现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趴在自己的身上。她的头发很长,湿漉漉地落在自己身上。有点像《咒怨》中的镜头。
“皇甫昕?”她在心里问。女子看着她,目光颇为复杂,最后又似乎流露出怜惜,她用冰凉的手抚着既晏的脸。
既晏猛地惊醒,出了一身冷汗。然后她就和陌生的床帐大眼瞪小眼,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也不知道身处何处。这里不是狗宅,因为头顶不是米琮的床板,也不是宿舍,也不是在“本”世界那个冰凉的家里。自己躺在一张很舒服的king size双人床上。
……穿越了?王既晏费力地坐起身,撩开床帏赤脚下床。她的头疼得像被敲了一顿,眼睛也酸胀难忍。她弯下腰,看到床头柜上有着幽冥国眼睛的图腾装潢,还放着一个小小的相框,里面是法伦和德鲁伊结婚那天的合影。房间很暗,王既晏拉开墨蓝的天鹅绒窗帘,已经是黄昏了,从这个窗口可以俯瞰到幽冥内城,甚至能看得到城外冥王湖,晚霞在水面镀出金色的波光。再环顾室内,她突然意识到不得了的事情,这里不是法伦的卧室吗!
发烧的脑袋一时半刻还转不过来,王既晏记得自己是跑到了哈桑家,怎么会出现到法伦的卧室,躺在法伦和德鲁伊滚过的床单上?莫非自己魂穿成了德鲁伊?她走到梳妆台前对着巴洛克式镜子照了照,苍白的脸色,眼睛茫然大睁着,黑色长发,是她王既晏无误。或者是自己突然发烧,哈桑便告知法伦,这倒有可能,但是法伦为什么让她躺在他和皇后的卧室中?乱来也要有限度吧?
乱来?不是吧……她慌忙低下头检查自己的衣物,还好,连外套都在,没有被非礼的痕迹。她坐在梳妆台前,手支着额头,如果让别人知道她躺在国王的卧室里,她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