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撕心裂肺的惨叫在死寂的院子里疯狂回荡,如同钝刀刮过所有人的神经。他瘫软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周围的村民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击中,惊恐地连连后退,撞翻了院墙边靠着的锄头,发出“哐当”的巨响,却无人理会。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钉在院子中央那个血淋淋的身影上——张老栓!
他佝偻着背,像一截被雷劈焦的老树桩,僵硬地杵在那里。脸上纵横交错的抓痕深可见骨,皮肉翻卷,鲜血和浑浊的组织液如同小溪般不断从两个被挖空的、深不见底的黑窟窿里涌出,顺着下巴滴落,在他脚下汇成一滩不断扩大的、粘稠的暗红。
阳光刺眼,毫不留情地照亮这地狱般的景象。就在那淋漓的血污和翻卷的皮肉之间,那几个深黑色的、如同被烙铁烫上去的、歪歪扭扭的字迹,清晰地烙印在每个人的视网膜上:
**“你看见了”**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凿进我的天灵盖!镜中厉鬼!是它!就是它!它在张老栓的脸上留下了这血淋淋的警告!因为他去了我的宅子!因为他可能…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巨大的恐惧和灭顶的愧疚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我淹没!是我!是我害了他!是我这该死的诅咒!是我那栋压在地狱入口上的凶宅!
“老张!老张啊!!”村长陈德贵是第一个从极度惊骇中勉强回过神的人,他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壮着胆子冲上前,想要扶住摇摇欲坠的张老栓。
“别…别过来!!”张老栓猛地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一种非人的惊悸!他捂着脸的双手再次抬起,徒劳地想挡住那两个血窟窿,动作却因剧痛而剧烈颤抖,“眼睛…我的眼睛…没了…挖掉了…挖掉了…”
他语无伦次地重复着,声音里是纯粹的、无法理解的恐惧和绝望,仿佛挖掉他眼睛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某种无形的、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
“快!快扶住他!去请李郎中!不!去镇上!快去镇上请大夫!”陈德贵朝着吓傻的村民嘶吼,声音都变了调。几个胆大的后生终于反应过来,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和刺骨的寒意,七手八脚地扑上去,死死架住还在疯狂挣扎、发出不似人声嚎叫的张老栓。
场面一片混乱。哭喊声,嘶吼声,惊恐的议论声,铁柱被抬进屋的呻吟声……小小的院落如同沸腾的油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