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自己,从上到下透着寒素,与她脸上阴沉、清冷气极为相衬,她有些格格不入,心中总有一种凄凉之感,正要往里走,又听大姐严厉道:
“看看你这装样,带个黑帽子更显得阴沉,疏懒愚钝,怪里怪气,再不改变自己,不要与我们站在一起,嫌丢人!你们没看见她刚回来的样子,犹如逃荒回来的。”
本沫刚受了褒意,如此便成了反讽,刚刚众人眼里发出奇特的光忽然转变了,四面八方都发出怪声,大家又转过脸看着她。
离她较近的表姐李汐眼睛上下扫射了几次,莞尔微笑中流露出讥诮,仿佛盯住了乞丐一样,笑道:“她原该如此的,不就是这样么!”说着笑出了声。
接着仙鹤长腿们集体闷着嘴笑,笑得肩膀都抖动了起来,牙齿咯咯作响,腮帮子乱颤,这是她们的一惯的标志性的笑。接着蕙子晴子闪着朦胧大眼,也在笑,个个声音宏大。
本沫被这乱哄哄的一阵搅,心里发了慌,身上的衣服像被褪去了,她像是赤裸裸的站在她们面前,脸红心跳,耳边似乎又响起儿时她们唱:“猴子面、蔑几脚、丝瓜颈、摸癞痢壳。”这时的羞惭之心比那时还要厉害得多。
她低头想跑,又听大姐叫道:“跑哪里,我们五姐妹一起合个照,你拍不拍。”
“拍。”说着转身面向院子,无意往外瞥了一眼,张沫不知什么时候坐在枇杷树底下,顿时刚刚被羞辱的感觉再也藏不住了,畏畏缩缩的僵在那里。
当她像姐姐们伸出腿,摆手势拍照时,她的身体在发抖,整个身体扭曲了,手脚僵硬,表情极其不自然的出卖了她,身体猛地发冷颤,顿时感到无法承受的痛苦。尤其在张沫面前,她感到总有人在他在场的时候,专门羞辱她,这加深了她的痛苦。
她又看了一眼张沫,他坐在矮墙上,垂着头,目光看向别处。待拍完照,他才缓缓走来,从她身边经过时,张沫轻问:“那枇杷树现在结果了吗?”
“那棵枇杷树就是我!”本沫用颤抖的嗓音说,说完即匆匆往屋里跑去。
此刻她要做的就是离开这里,离开这群人,有那么一刻,她认为这样也好,张沫通透的了解她,知道她的一切,反过来就更容易看清他。
她径直跑入花园,见三姑父一个人在烤火房,她也躲进了黝黑里。
三姑父见本沫来,便说道:“你是读过书的人,我和你说了就明白。我听说你大姑唆使赵本唯打电话质问你爸爸,连大姑的女儿时不时挑衅你爸爸,说‘你要再跟我妈妈这样说话,我当不认你这个舅舅。’”
“是有这个事。”
“依我意见,大姑及她女儿这般实为不妥,趁两老还在,不仅上门赔礼道歉,还要写份认罪书,并签字画押立为据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