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不远,我送你们去。”一听张沫,她的心就跳出来,以至于父亲再往下说什么,她一句也听不见了,魂先飞了过去。
坐在车上她从父亲那听了关于张沫的一切,这些年他在他姐姐姐夫的汽修店里当汽修工,妻子则在附近的工厂上班,生下一儿,孩子跟着三姑在埠乡。
到了汽修店,一眼看到了张沫,他正蹲在地上,脸上挂着笑容,依然五官深邃,轮廓分明。荣芝云秀早已在张蕙的招呼下坐着喝茶,而本沫始终不肯坐,不自觉向张沫走去。
张沫除了招呼后一直蹲在地上忙,手锤、起子、钳子、扳手等工具不停在手里挥来挥去,脸上、身上、手上乌油发亮,身上穿着薄褂,汗已浸透,背阔肌显出。
本沫就这么一边走,一边瞧,沿着一排高而密集的汽修零件隔档,当她向他靠近的时候,刚好一辆大车停在他前面,正好把他们遮得严严实实的,将他蹲在地面的那一块空地遮如阴暗迷蒙,一时忽觉天昏暗如夜,如在梦中。
本沫轻说:“你好像瘦了。”手却不自觉伸向他的背由下而上抚摸,如电火一般,顿时浑身发抖。
片响只见张沫竖起腰抬起头,露出一笑,手里依旧擦摸零管,嘴里说:“蛮瘦了!”
一句将她唤醒,方觉天空刺眼,她才醒神,心里作慌:“我这是干嘛,摸他背做什么?!”羞愧感使她连连后退,幸而没人发觉,只觉那手打颤儿,心头作烧,浑身颤抖,仿佛刚刚做了一场梦,如梦方醒‘梦里寻他千百度,咫尺依旧梦里寻’!
晚上一席人坐着吃饭,本沫时不时抬眼看他,她总想找些话与他说说,但她始终说不出,只听他说:“你现在也好,买了房生活安稳,你姊妹里现在就属你在外。”可她并不想听这些任人都能说的肤浅话,他满心里想的是特别之处,而他认为这是有人在的缘由。
她提前散席,又独身折回,就为一个人在路上能单独遇见他,她心里这些反复的伎俩没能如愿上演。整个晚上依旧没能和他说上一句特别的话。
次日,她回到家,独坐到下午,鼓足勇气给张沫发去消息:“我其实有很多话跟你说,但又怕你不懂。”
“你说呀,你说,我会明白的,我心里全都能明白!”张沫说。
“我们连朋友都不算,我不了解你,你不了解我,怎么能懂呢?”
“我们是亲人啊?”
“我们只不过从前是亲人,现在是陌生人。”本沫心里想:“我既要说,也要你懂的理,你站在原地丝毫不动,样子、语气、行为和别个姊妹一样,我担心自己说出来的情,被你一笑置之,我于情于理也不能先说出口,这既是我的天大秘密,情愿埋在心里一世,不能任你笑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