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半时,本沫假使自己迷糊,故意倒在他宽而厚实的肩膀上,但很快她的头就立起来,他的汗浸透全身感到黏糊糊、加上工作一天后的汗味夹杂在他的臂弯处,充斥着她的鼻腔,那气味令她发醒。就这样一路被他挟持到工厂门口,她假意走不动坐下来休息,张埠也挨着坐下来,两人说了些话。
张埠主动问:“平时你都做什么。”
“搬来宿舍后很少出去走,在宿舍画画,写点东西。”
“这却是你的不同处,有次在邮局见到你了。”
“是,给家里汇点钱,你也是汇钱?”
“刚毕业工资也不多每个月汇五百块给父母,这点我们还蛮相像的。”张埠说着又看向她,见她仍只是笑,说:“你怎么那么爱笑,为什么我每次见你都是笑,见每个人你都是笑,自己一个人时又表现沉静。”
又说:“你是不是活得过于拘束,从不肯在人面前表现真实的一面,你好像一直掩藏着内心,没一个人真正了解你,你看似在笑,其实内心孤寂,没有真正快乐过!总是为别人考虑不能做自己,这样活着只是你的表面,你明白吗?”
本沫吃了一惊,惊凝看着他,这一席话像是击中她的心,她性情古怪,没人能真正走进她的心,张埠像是揭开她的真面目,她下意识自想:“哼,难道在你眼中我是一个虚伪的假面。”此刻他觉得张埠的话格外刺耳,这人不仅不解风情还煞风景。
本沫那样性格原本听见这尖锐刺耳话即刻发怒走开,但张埠那样不肯在她面前阿谀奉承她越是喜欢,嘴里说要上楼,却不动身反而心内思考:“到底自己如何每每小心翼翼,卑微的,隐忍的。”
她的脸色阴沉下来,头藏在暗黑里,心内怯怯,一时心里承不住而身体微微颤抖,脑袋里反复回忆在埠村的那个自己,在赵家她是一块老泥砖,自生来起捏成形状丢进四四方方的砖模子里,中规中矩,压成模具,最后按上大手印,性格,脾气,骨性,这是赵家的人。
在赵家“无规矩不成方圆”更能深刻的记得小时候,当她拿筷子没达标时,手被敲成红紫时;当走出大门,身体被藤条抽打的时;
也许是从那时开始她善于去读懂人心,当看着凌老太心情善好时,会分给她一块糖吃,看着她抽打时的眼神,似乎也能看到疼的程度,儿时那么深刻,她如此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