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唯身后,穿堂暗处,她看到凌老太那恶脸上显出得意的笑。一时,云秀也厉声高喊道:“走!我们走!”
荣芝正自顾喝着烈酒,当本沫拉着母亲经过大厅正要往外走时,忽听父亲说:“今后你的钱全交给我!你的钱全是我的,不要放你娘身上。”
这一句将她停住了脚,她心内一惊,大喊道:“我的钱不是全给你了!”说完她感到自己全身麻木了,心里不由想:
“这些年父亲主动打电话,只三件事:第一保重身体,有没有按时检查身体。第二交友谨慎,不要随便跟男的出去。第三最近接工程投资新项目在筹款,汇钱给他。清楚记得寄钱时,她揣着激动的心跑去邮局,带着对父亲的敬重心以及那刻无上的春晖寸草心,如此反复数次,情怀不灭。这些年虽然工作,却经常身无分文,常只要父亲一个急电,她便把大半年的钱全部寄给他,倾筐倒箧。”
本沫不是一个看钱重的人,听到父亲这句,似乎寒了心,她的心说不出来的难受,低头看着地上发呆。云秀摸了摸她的鹦鹉指,又狠地掐了一下,那疼痛使她返了神,云秀在她耳边说道:
“满女,不要听信你爸爸。你的钱不要存在爸爸那里,雀儿飞过,还有个影儿,给了他就真连影子都没有,放在我这,鸟都啄不到!”
凌老太也蹭过来说:“你去把你娘手里的钱交给我保管,好不让你爸闹事打她。”
本沫扭头剜了凌老太一眼,心里怒道:“我不是你嘴里喊的华华、红红、君君,……我是你从小嫌到大的毛毛,你这个花面虎,他们看不清楚你的真面目,难道我不清楚,我比我娘还要清楚,棺材里伸手要钱的。”
她只轻白了她一眼,心里的恨又涌来:“别以为我送你几块钱心里就有你,不是为着我娘这一世栽到你的手里,还看着爷爷的面,对你只有恨,不要以为我从此忘了,我比我娘老子心里还透亮着,这一世休想得我的好,还敢厚颜无耻与我提钱。”
她肚子窝着火,也随着母亲一模一样的声气,喊道:“走,我们走!”
凌老太在后面仍骂:“哎呀,这阴倔脾气!这几姊妹,偏就她长得跟她娘一个模子,连秉性也同,我看你脑子只有一般,日后你不是像娘老子一样,生活如擦菜缸里的烂擦菜,脑壳不转弯,阴司鬼。哼!‘天山顶上一棵草——有你不多,无你不少’!”
本沫拉着母亲已走远,这时妹妹本唯也跟了来,众姊妹也走了,只剩下百爪挠心的父亲,她不住往后瞧,猜想等他喝醉后定是怎样的痛苦。
回到市区,本沫看母亲仍魂不守舍的样子,定是在想着父亲,总是听她嘴里念:“我们这样一走,你爸爸不知道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