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婚那天,双方家长及亲友都来了,原来女方是在离埠镇不远的朱塘里,新嫂子名叫朱倪,虽与本沫同岁,然长相老成,圆脸壮腿,更显得矮胖,尤其那大而凸的青蛙眼,竟与赵本逵一模一样,若不笑,看着怕人。这么一看,真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儿了”。
本沫见了新嫂子心里总想和她说几句,然她身边总围着人,趁她一个人时,本沫亲昵的挽着她往院里井边走去,想着新嫂子今后嫁来赵家生活,本沫急切想将赵家的事情说给朱倪听。先讲到母亲,将她在这个家如何辛苦说了一遍,再将凌老太与她几十年的婆媳矛盾说出,希望她能认清这原生矛盾,将来辨清且对母亲体谅。
朱倪说:“我晓得,我心里有底,知道怎么做的。”正说着,屋里传来一声喊“吃饭”,赵本逵见本沫挽着朱倪说长短,犹如长辈交代晚辈,笑道:“你嫂子比你还小半岁,你这样越了规矩。”一席人都笑了。
下午,凌老太带着赵本逵、朱倪去外市大女儿家,一则赵颖慧邀她去看新家,再者她的白癜风需要用药复诊,年年治仍疯长不愈,二则凌老太想带朱倪给她看看。
送走他们,云秀早早准备晚饭,她对本沫说:“你吃了饭,去送饭给你三姐吃。你三姐也是受苦,她丈夫张君心高气傲,不愿进厂又不愿学他父亲兄弟当泥工,却有烟、酒、赌的瘾,即使张君整日在家里,她也认他,不强逼他进厂,也不舍他外出打工。一家四口靠着她那点工资不够用,经常借我的私房钱过活,总是借了又还,还了又借。近来雨雪不断到处倒树压断了电缆,她掌管的闭路站投诉不断,今天值班守站都没时间回来吃饭。”本沫吃完便出门送饭。
现在是腊冬,空气里能闻到湿润的清香,地上还很湿,软泥上的青荇,池塘里的残荷,椭圆形稻田一览无余,薄冰覆盖着田野,萧瑟而宁静。脚下的路,雪和泥混在一起,如稀粥、如浆糊,鞋子上一堆堆黄泥加厚了脚跟,很是难走,一步三摇才来到街上。
她打掉鞋上的泥土,一口气上了姐姐公司六楼,这里的窗外就是整个街道的中央,俯视下方街道两旁的路灯显得朦胧而迷离。
晚上她留下来过夜,躺在床上,正对面是窗台,连窗帘都没有,天色淡淡的透着雾光。忽本君问:“你是不是也谈恋爱了,我劝你不要乱谈,本唯一个,总是和男同学一起,让男的跟了想脱离都难。姐姐都是过来人吃了亏,一个个嫁的凄凉,全是一手好牌打成稀烂,嫁错了就是一生一世,婚姻就是一场赌博,我没输没赢一切靠自己。”说着转过身睡了,本沫关了灯,窗外竟有一大明月。次日早晨她被太阳光刺醒来,睁开眼竟是一轮火红的太阳,镶满了整个窗口,她起床便往家里走。
偏走到半路便呼风大雪,李东在路上撑着伞将她截住偏要送她到家里,她不看他眼睛,扭头就走,本沫对埠村的眼光时时在意,刻刻谨慎,从不敢与人往来,尤其是当着父亲的面,深恐随了姐姐的路,令人耻笑。
李东却追来,伞紧紧的贴住她的头,说:“小心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