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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梆子刚敲过第三下,贾世真就听见窗外有雪粒簌簌落地的声响。他搁下描金紫毫,忽见案上《南华经》的纸页无风自动,露出夹层里那张泛黄的漕运图。铜雀烛台突然爆了个灯花,火星溅在手背,烫得他心头一颤。

“二爷!“小厮茗烟撞开雕花门时,蓑衣上的雪水已在波斯地毯上洇出碗口大的深痕,“锦衣卫过了鼓楼西大街!老爷午后被请去北镇抚司,至今未归!“

贾世真反手将漕运图塞进怀中,指尖触到昨日林姑娘遣人送来的缠枝莲香囊。那里面装着的蜡丸此刻正隔着杭绸里衣发烫,仿佛揣了块烧红的炭。窗外靴子踏雪的咯吱声由远及近,细听竟不下二十人,其间夹杂着铁链拖地的刺耳声响。

“取我剑来。“他声音出奇地稳,手指却将案上《金刚经》攥出了蛛网般的褶皱。茗烟抖着手打开多宝阁暗格,捧出个三尺长的紫檀匣子。铜钥插入锁孔时“咔哒“一响,在死寂的冬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匣中青锋如秋水,剑柄缠着的金丝已被岁月磨得发亮。这是去年他弱冠时,姑苏林家派人送来的贺礼。剑穗上缀着的明珠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茗烟曾说这是南海鲛人泪所化,能解百毒。贾世真突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抖出个青瓷瓶,倒出三粒朱砂色的药丸。

“吞了。“他塞给茗烟两粒,自己含住一粒。药丸在舌尖化开时,前院突然传来“轰“的破门声。透过窗棂望去,管家吴新登倒在雪地里,脖颈处喷出的血把汉白玉台阶染成了胭脂色。十余名着飞鱼服的锦衣卫举着火把冲进仪门,领头的腰间悬着鎏金铜牌——正是传闻中御赐的“青龙令“。

“二爷快走!“茗烟突然从袖中抖出把铁蒺藜撒向门口,“奶奶晌午就被带走了,琏二爷在赌坊叫人拿了活口...“话未说完,三支弩箭穿透窗纸,其中一支钉在他肩胛骨上,溅出的血点子落在《列女传》的扉页。

贾世真剑光乍起,挑落后续射来的五支箭矢。铜雀烛台被剑气扫倒,滚烫的蜡油泼在《梦溪笔谈》的书页上,腾起带着松香味的青烟。借着这缕烟雾掩护,他踏着博古架纵上房梁,听见下面锦衣卫的怒骂:“搜!那匣子里的东西比贾政的命还金贵!“

瓦片上的积雪簌簌落下。贾世真猫腰窜向西耳房,突然被一只枯瘦如鹰爪的手拽住脚踝——是看守祠堂的聋哑老仆焦大,此刻竟开口说了话:“走夹道...林姑娘留了话...盐引...“老人从怀里摸出半块羊脂玉玦塞给他,上面沾着黑褐色的血迹。

五更天的雪下得更密了。贾世真蜷在运夜香的驴车里,粪桶里的腌臜物蹭在他月白中衣上。隔着寸厚的木板,守城兵丁的调笑清晰可闻:“听说贾府二公子最爱用玫瑰香露,这味儿可不对...“

他捏着焦大给的玉玦,发现内侧刻着“荣国“二字。这是三年前老太君七十大寿时,特意请苏州玉匠雕了十二块分赠各房。林黛玉得的那块,他亲眼见她在潇湘馆里系了绛色丝绦。

朝阳门外的破土地庙里,贾世真掏出怀中蜡丸。蜡封上印着枚指甲盖大的缠枝莲纹,正是林黛玉随身私印的图案。捏碎后掉出半张薛涛笺和一把铜钥匙。笺上簪花小楷写着:“漕帮三号仓,甲字柜。《梦华录》全帙在彼。“没有落款,但那“华“字最后一挑的笔势,分明是黛玉教过他的特殊写法。

铜钥匙突然变得千斤重。贾世真想起三月前黛玉突然被接回扬州,临行那晚的饯别宴上,她将半盏冷酒泼在他袖口。众人哄笑时,她的指尖在案下急急划了“盐课“二字。当时只道是女儿家伤别离,哪想竟是...

“嗖!“一支响箭钉在门框上,箭尾红绸在风雪中猎猎作响。贾世真侧身滚到供桌下,看见雪地里站着个戴斗笠的汉子,腰间钢刀缠着红绸——是漕帮的标记。那人甩来个蓝布包袱,里头除了粗布衣裳,竟还有方绣着“精武“二字的汗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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