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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生,为了大家的利益,你必须把你自己的猎物交出来!”
“我凭我自己本事猎到的野猪,凭什么交?”
“就凭我是队长,就凭少数服从多数!”
“我……”
“拿来吧你!”
...
大荒,十万大山,小蛮村。
夜幕之下。
满口义正言辞,嘴脸却狰狞的中年秃顶汉子,“嘭!”地一脚将那哭着纠缠的少年人踹翻,把其手中的半扇野猪肉抢了过来。
边抢,嘴里还振振有词,凶神恶煞地吼:
“你这崽子懂什么,这都是为了大家的利益,你个人的就是大家的!”
“没了大家,没有伟大的政策,你能过上这一天就能吃上一顿饭的好日子吗,你竟还不知道感恩!”
“把猪还我!”
面对这一番说教,梁水生全然不听,只是哭着吼着要抢回自己的野猪,但这一次他却被那秃顶汉子一脚踹中心口了,往后跌坐了两米多远。
“你这不知足的崽子,我看你是思想出问题了!”
“等明天一早,我就把你私藏猪肉的事情报给缉妖司,调你去雾夜城外挖长城,你就等着被那的狐妖吸干身子吧!”
此言一出。
原本眼角还有些怒意,憎恨之色的少年水生,小脸便被彻底吓的惨白了,愣愣坐在冷硬的雪地里,不敢动弹了。
其余村民,也都哆嗦,露出畏惧之色。
不过,提到“狐妖”时。
有几个披着兽皮的精壮汉子,脸上却是互相对视,露出了几分坏笑的神色。
雾夜城中,确实是有狐妖的。
不过,并不吃人
而是做“特殊”服务的。
“水生确实糊涂。”
“不过看在他岁数还小,吴野叔就请饶过他一次吧!”
这时,人群后方,又走出了一个少年人,面容清秀,也是十四五岁模样。
不过相比面黄肌瘦,倒地的梁水生而言,他的身形倒是挺拔的多,眉眼平静如水,带着笑容走过来,同时还拔出了腰间的铁刀。
“唰!”
霎那间,刀光显现,寒气逼人。
吓了吴野一跳。
秃头汉子眸子里,瞬间升腾起一丝警惕的灼热真火,热烈的吓人,仿佛是有某种“气”,被激活,在身体中涌动了。
不过,那股气,却也是很快地熄灭。
因为对面那名为“余缺”的少年,并没有出刀砍在他的身上,只是笑着,将他那已经上缴过了的大扇野猪肉,又切下了一半部分,递了过来。
“队长,水生不懂事,我替他多交些,您就别让他去夜雾镇了,那地方妖魔多,只有修行者才能活下去,水生他会死的!”
余缺说着,清秀微笑,将野猪肉往前递了递。
吴野闻言,冷着一张脸,眸子间的“真火”气息缓缓熄灭,但却依旧保持警惕之色。
虽然,他是修炼了“气意功”,打通了窍穴的武人。
但天赋受限摆在这里,他只能勉强踏入修行者的门槛,功夫并不算多么高深,只是比寻常人厉害点。
这样近距离挨上一刀,也肯定是要死的。
况且,余缺这小子,跟梁水生不同。
虽同样年幼,但余缺先天根骨明显比水生好,虽然未曾修行过“宝术”,“气意功”,但他刀法精湛,搏杀狼群,都不在话下的。
若是再任由成长两年,他这小荒村狩猎队长的席位,恐怕都不保!
“哼!”
想到这里,吴野冷哼一声,有些不爽地将野猪肉接过,却并没有答应就这么放了水生,显然是想要更多条件。
不料,没等他开口。
吴野便在那猪肉底下,摸到了一些“硬硬”的东西。
是铜钱。
再眯眼,抬起头,吴野才发现对面的少年余缺,正一脸温和地对他笑着。
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行吧,看在你这么团结人民利益的份上,我这次就放了他!”
吴野收了钱,冷硬的面色当即缓和下来,并没再要更多,因为他知道余缺身上也穷,家里要养一个妹妹和奶奶,榨不出什么油水了。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还是指着水生,冷笑着骂了两句:
“瓜娃子,同样的年纪,你瞧瞧人家余缺,多么有本事,多么有觉悟啊!”
“你打一头野猪就敢藏私了,人家余缺今天杀了三头,自己最后就留小半扇猪肉,这才是我们大家的好榜样,今年年底村子开猎人大会的时候,人家是要被评‘先进劳模’的!”
“说不定再过两年,人家就能从普通村民,晋升成‘武者’了,到时候我这狩猎队长都得让贤!”
吐沫横飞,将水生骂完,老吴也没忘记阴阳两句余缺。
没办法。
十万大山,小蛮村中,六百多户人家,近乎全靠打猎为生。
但,最终,能成为狩猎队长,掌管“分肉”大权的,一个村子也就只有那么二三十人。
这规矩,是银大人定下的,制度如此,不能改变。
多一个人上来。
就要多一个人下去。
可是谁又想放弃这看似官小,却油水十足的职位呢?
想着,吴野冷哼一声,大手一拍,豪气说道:
“我做主了,今晚上拿我自己的猎物,请大家吃烤猪肉,每人都有,不来就是不给我老吴面子!”
“真的?!”
“那还有假!”
老吴回瞪了一眼,不屑说着,随后便拉着装满野猪肉的板车,大步往山下村子走去了。
反正那些野猪肉是白来的,他已经有很多油水可捞,哪差这点小钱?
对待下面人,就得恩威并施,打两棒子给半个甜枣,下次投票选举时,自己的狩猎队长位置才能稳固!
“好,老吴队长英名!”
“呸,贼娃子,你想害死我不是,是大家好,大家英名,银大人英明!”
“我们大乾国的所有人,都得感谢银大人!”
“感谢银大人,银大人威武!”
夜幕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股疯狂的喜悦表情,双手举高,不停跳动着
余缺在后面,眸子平静地看着他们远去。
就像在看一抹抹,疯狂的鬼影。
…
过了会儿,天,更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