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贵看了看他手中的银票,手攥得更紧。
五百两银票。
这是他一辈子都挣不来的。
即便他拿了银票,不去救曹张氏而是自个儿藏进兜里,下半辈子也能衣食无忧。
“公子,这钱我不能要!”
“莫说是五百两银票,就是一千两,一万两,不该是我的,我也绝不能要!因果报应,她做了坏事,就应该受到惩罚!我家里头还有一些积蓄,如若她真被关起来,我给她送衣送食,等她出来,我自会给她一笔银子,与她和离!”
曹大贵紧攥着双拳,眼里满是坚毅:“我是个糙汉子,不曾念过书,也没啥大出息,可我也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我的孩子他得念书,得做一个好人,他娘自个儿烂了坏了,不能教坏了娃儿!”
此言一出。
李犰薄唇微勾,看向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赞赏。
曹大贵是个糙汉子不假,可他本性纯良。
这样有情有义又能明辨是非良善之人,在这肮脏的世间,倒是少见。
“曹大哥,这银票你收下,拿回去置办家业,好好过日子,”李犰将银票塞在他手上,朝他微微拱手行了一礼,转身就要离去。
“公子!”
曹大贵手攥着银票,重重的朝他磕了个响头,随后又把银票塞在他手里:“公子,我曹大贵人虽穷,但不能要不该属于我的银子,您能原谅我,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这银票,说啥我也不能要!”
说着,曹大贵转身就要离开。
“慢着!”
李犰突然叫住了他,沉声道:“我二人是入京赴考的举子,如若泄露,必会给你父子带来灭顶之灾,如若你信得过我,你父子可以前往全州李家避难,我叫李犰,到了李家后,你只管报上我的姓名,李家人会让你们父子衣食无忧。”
在交代曹大贵后,李犰这才离开巷子。
看着李犰上车离开,曹大贵心里五味杂陈。
可就在他要离开时,却见腰带上塞着一张银票,拿出来一看,正是刚才李犰给他的那张五百两的银票。
曹大贵攥着那一张银票,唇瓣颤抖,黝黑的脸上被泪水浸湿。
车上。
李尧往李犰袖子里瞅了瞅,霸气的把腿往位置上一架,就开始数落:“这个一百两,那个二百两,再来一个又给,你说说你,这还没出全州呢,你给出去多少银票?”
“咱们是进京赶考,不是当散财童子,你是有善心,可你也得想想,咱们这一趟出来得花多少银子,将来有一日,你我身无分文,露宿街头,你能遇上跟你一样的善人吗?别到时候,就是一块馒头,别个儿也不愿施舍于你!”
面对李尧的数落,李犰一言不发。
不多时。
一个拿着破碗拄着拐杖的男子,拦住了马车,嘴里说着吉祥语,哀求讨钱。
李尧一看到外头人的可怜样,于心不忍,就要掏银子。
李犰双手环抱于胸前,紧闭双目坐在车上,薄唇轻启:“此人声音洪亮,中气十足,身壮体健,是个假花子。”
“你连看都没看,你怎么就能断定,兴许人家有难处,让人可怜……”
“他外面套的衣服、头发上没有一只虱子,内里干净,脚上穿着一双合脚的新鞋,脸上沾的灰是刚沾上去的,眼眶黑青,右手食指上有厚厚的茧子,腰间挂着一副牌九,是个常年混迹于赌庄的赌徒,你就是给他金山银山,他也能输得一干二净。”
李犰声音低沉,透着几分慵懒。
闻声。
李尧回头看了看他,见他连眼睛都没睁开,还以为他是信口胡说。
哪曾想。
他这刚要讨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