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婕妤面色带着淡淡笑意，“圣意岂是我可以揣测的？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李婕妤笑意有些僵硬，见她竟然不接话便道：“妹妹就没有想过拿这龙胎得一些宠爱吗？你可是怀着龙胎的人，上回竟也同我们一般站在大殿门口吹冷风。我看了着实心疼啊。”
说白了，她便是想劝她用孩子当把柄，来从皇后娘娘那要挟好处。
董婕妤看着手上的干花，缓缓道：“我能从美人跻身成婕妤，已是皇后娘娘看重。其他的，我并不多求。”即使只与皇后见过几面，她也能察觉到皇后对她的不喜。
后宫是皇后的天下，若是真的按李婕妤所说，恐怕她不用等到胎儿降生，就已成为一具白骨了。像如今这般安分守己，在皇后那里还能多两分顺眼。
“董婕妤今日还有其他的客人？”秦风吟淡笑着站在院门口，目光在李婕妤身上停留了一阵。
李婕妤自然认得秦风吟，但秦风吟恐怕不认识她。
她愣了一会后对秦风吟请安，而后道：“恒王妃突然到访，可是有何事？”
秦风吟带着三人走进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与董婕妤投缘，来寻她学学香包的做法。不过瞧着董婕妤今日既然有客……”
李婕妤哪敢让秦风吟败兴而归，笑道：“我只是来陪董妹妹说说话，马上就走。”
“原是如此。”秦风吟点了点头。
李婕妤这会也不好再待下去，而是缓步离开，经过秦风吟身边时还道：“若是恒王妃有何需要我的地方，尽管找我。我的院子就在董妹妹隔壁。”她笑得和煦，仿佛是多热心助人一般。
秦风吟微微颔首，算是表明自己听到了。
待李婕妤走了，探夏连忙去锁院门。
“她同你都说了什么？”秦风吟走到董婕妤面前，瞧见了她桌子上准备的干花与香囊。
董婕妤垂首，“她倒是未说什么，只是劝我把握好肚子里的孩子，可以得到更高的位份与好处。”
秦风吟微微挑眉，眼睛转了转，“你又是如何想的？”
“我自知身份低下，且若是真的怎么做了，必定会引来旁人不喜。不论是我还是孩儿，恐怕皆是不得善终，我所求不多，安慰度日便足够。”董婕妤面色温和，说起这话时语气没什么波澜。
“你的想法虽好，但旁人不一定因为你岁月静好便放过你。”秦风吟提醒道，“你虽不愿害人，但得有自保的手段与心思。否则，不论你的孩子生下来讨喜或是不讨喜，于你来说都是难关。”
董婕妤双眸睁大，好一会才喃喃道：“您……说得对。”
见她明白自己的话，秦风吟松了口气。还好，她不是单纯善良到固执的那种人。
“这风大，还是别在院里，回房中去吧。”
董婕妤在房中闲不住，特地在院子里的凉亭里等着。这儿四处透风，只待了一会便感觉骨头缝都透着冷。
董婕妤自然无有不应，脸上带着些羞涩道：“只是我的房间有些杂乱，让恒王妃见笑了。”
秦风吟本以为她是在客气，没想到是真的杂。婕妤虽说都有分院子，但寝殿并不大。除了必要的家具外，其他地方都堆满了大箱子或是布包袱，仿佛误入了什么工厂。
小丫鬟懂事地点了地龙，房间没一会便暖和起来。这房间在她们进来之前都是冷的，显然在省柴火，看来董婕妤拿到的份例并不充足。
“王妃今日想学哪一种花的香包？若是送给恒王，这百合与梅花的好似不错。”董婕妤热心地开始为她挑选，“这个花香配这个香囊的花样子也不错。”
想到来之前发生的不算愉快的事情，秦风吟勉强扯了扯嘴角，“时间紧迫，还是正事要紧。我今日带了东西，可以帮你好好检查一番。”
董婕妤没想到秦风吟一来便要看诊，但她确实想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便放下手中的干花点头道：“好。”
探夏与探秋守着门，秦风吟打开秋葵提着的小箱子，里面放着她的听诊器与一些用具。董婕妤从未见过这些东西，新奇地瞪大眼睛。
她看到秦风吟拿起听诊器挂在耳朵上，问道：“这是何物？我好似从未见太医用过。”
“是我的独门秘法。”秦风吟道，“这东西碰着可能会有些凉。”
因着屋内都是女子，她问询过董婕妤的意见后便拉起她的袄子。听诊器碰到孕肚时，董婕妤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但她害怕打扰到秦风吟，并没有说话。
好一会，秦风吟才收起听诊器，董婕妤紧张地问道：“王妃，孩子的情况……如何？”
“确实是双胎。”她得出结论。还没等董婕妤开心起来，她又道：“但其中一个孩子胎心有些弱，你平时是不是不够营养？”
董婕妤沉默下来，小丫鬟说到这个就来气，“婕妤的份例本就只是勉强足够，其他两位娘娘还……”小丫鬟突然不敢再说下去，秦风吟用眼神鼓励她，示意她继续说。
小丫鬟得了秦风吟的鼓励，立刻来劲了。“还常常用各种理由借走或是直接拿走主子的补品，连平常的份例都不放过。主子如今除了夜晚睡觉时，其他时候都不敢点火取暖。就怕，就怕后头冻病了。”
她说着说着，话语中就带着哽咽，显然平常受的委屈不少。
“往后我会硬气起来，不让你们受委屈。”董婕妤心疼地摸了摸小丫鬟的头发。
“董婕妤，我需得提醒你一句。若是往后还像如今这般生活，孩子生下来多半会夭折。”秦风吟看这对主仆过得困苦，孩子生下来还是像如今一般不受重视的话，不提优渥的环境，连让孩子能活下来都做不到。
如今严寒，一晚上不取暖连成年人都会冻死，更不要说刚出生不久的婴孩。
如果董婕妤想要安于现状，是护不住两个孩子的。即便秦风吟可以帮忙一时，她也帮不了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