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九琛好似季南偆肚子里的蛔虫,瞧出他是在胡思乱想了,他好歹也是自己一手教出来的人。
“云北王,朕此次是甘愿的,郡主也是朕的侄女,老王爷的颜面也是朕的颜面,你可要好自为之,珍惜朕这次的帮助,下次朕不见得就会帮你了。”骆九琛把话一次性讲明,免得季南偆的反射弧长奇怪了。
“陛下的恩情,微臣没齿难忘,必会为陛下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季南偆立时说上一番悦耳的好听话以示感激。
微吐纳了一口气,骆九琛从上首的那张精雕细琢的座位上缓缓站起身来,他并没有看向季南偆,而是将目光迂回的饶过他,最终看向了窗外,似是在回想什么事情。
“你们安、季两家是我西夏的名臣,又是不可分割的亲戚关系,朕也不想多讲,你务必要看住你那侧王妃,莫要她再生事端了,至于郡主方面,朕会让老王爷好好看管,安迹这小子,你身为他表哥,也要多看着点儿。”骆九琛叮嘱道,他心知骆莲楚顽劣,且报复心强,那安迹也是个不省事儿的纨绔子弟。
这两人凑到一起简直可以闹翻了天,骆莲楚他倒能管管,而安迹就轮不到他插手了,毕竟是安老爷的爱子,虽说他身为皇帝,可太偏向侄女这方,安府之人必然不依。
季南偆颔首道:“谢陛下的提点,微臣此前就已知晓了,也必定不会再纵容侧王妃,也会从旁让姨父约束表弟,姨父并非不识抬举之人。”
说罢,季南偆恭恭敬敬的作了个揖,骆九琛待他的好,他都铭记于心,但却没敢向骆九琛道出实情,骆九琛虽猜到了几分,可他也不是长了火眼金睛,能够完成猜对。
“你能明白就好,也罢也罢,朕言尽于此了,你回府去吧,处理好你们的私事,朕要着手处理公务了。”骆九琛颇为无奈的摆了摆手,收回了落在季南偆身上的目光,拿起御案上积压的奏折,翻阅了起来。
季南偆微微躬身,缓缓退出了这间古色古香的御书房,“微臣告退,此次耽搁陛下处理公务了。”
退出御书房的那一刻,季南哪偆只觉松了口气,处理好此事,他也能在京城立足,两家也未因此而结仇。
季南偆只觉得今天回云北王府的马车行得分外的慢,慢到他时不时的向马车外望去,只见路边的景物匆匆从眼前掠过。
在这京城里度过了多少个的寒冬,季南偆自己也记不清了,但他对在朝为官依旧是不喜欢,若非不想辜负父亲的希望,以及骆九琛的一手栽培,他何须在此忍受。
看着骆九琛扳倒司家,成功掌握皇权,季南偆逐渐松了口气,他之前虽官职小,帮不上骆九琛太大的忙,好在也有所帮衬。
季南偆是这样想着的时候,时间便悄悄流逝了,不知不觉已经间已抵达了云北王府。
他的未婚妻骆莲楚恐怕已跟着魏晗烟来到了云北王府,看得出来骆莲楚定是有话想问他,安家迹这次做得太过分了,小小教训一下他,也算是给他一个下马威,告诉安迹,他这个表哥也并非吃素的。
想到安迹的心思,季南偆心里一阵厌烦,他再也不会让安迹碰骆莲楚一根手指头了,他不习惯跟兄弟共享自己心爱的女人,这可是他看中的女人,安迹休想染指半分!
一想到骆莲楚现在可能就在云北王府中等他回去,他的嘴角就弯出了一抹弧度,心情也好上了那么一点。
马车停靠在了云北王府,季南偆还是第一次感到,回到这座府邸的开心,他只想立刻见到骆莲楚,这是他心心念念已久之人。
季南偆一进到府内,就四处看了看,连侧王妃的影子都不见?莫非是魏晗烟跟着骆莲楚去了老王爷的府上?
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避开老王爷才对,老王爷本就不待见魏晗烟,要是知道她也在其中,必会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魏晗烟的身上,她这时前去老王爷府上不是自讨苦吃吗,即便有骆莲楚的相护,也得被老王爷痛斥一番。
季南偆有些失落的回了自己的那间书房,推开了书房的房门,不料映入眼帘的竟是他牵肠挂肚之人,却见了骆莲楚翻阅着他房间的那些书籍。
骆莲楚一身淡紫色长裙,外着素净的月牙白衣裳,走起路来身形袅娜多姿,即便头上没有过多复杂的珠钗环绕,她的面上今日也未施粉黛,当真是恬淡宜人。
冬日的阳光恰好透过书房里那扇半开着的窗户,斜斜投射到了她姣好的脸上,季南偆刹那间生出一种虚幻的感觉,他立马揉了揉眼睛,生怕只是自己的一时的错觉,但眼前的人还在,他还是不敢确信,用手狠掐了一下掌心的肉,确定自己是清醒的。
骆莲楚看着骆九琛把季南偆叫走的时候就盘算着,要怎么问问他那天的事,她决定就留云北王府等待季南偆回来,反正季南偆也是要回府的,皇帝又不可能长久的把他留在宫中。
季南偆的书房意料之外的并不显得严肃死板,反而倒是有些趣味了,因此骆莲楚就在房间里四处翻看,像入自己家一样随便。
悉心浇灌的茂密盆栽就摆在窗户前,一个极大的黄木书架上都塞满了书,不但存放有各种古籍,还有当下流行字画和诗书,包括兵法在类,应有尽有。
书桌上摆放的东西其实并不多,只是些写了几个字的宣纸,桌上的毛笔架上挂着大大小小用途不一的毛笔,旁边还有一个玉质的上号砚台,虽比不上她那枚吊坠的成色,但也不差。
阳光透过两扇未关的窗户照射进来,瞬间有种不忍打破的岁月静好之感,另一边正对着书桌的,是书房的一扇雕花大门,而两旁都有墙壁,墙壁上装饰了两幅意境和画工都了不得的画像,一幅是风景图,而另一幅则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