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卷的珠帘微微波动起来,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不知什么时候时候出现在了裴青竹的房间里,他向裴青竹恭恭敬敬半屈着膝。
听完了青衣人的详尽汇报,裴青竹气宇轩昂,端坐在一张宽大的朱漆的座椅上,睥睨着下方头颅垂得低低的人,他的嘴角微微勾起,淡漠的语气中带着视有若无的漫不经心:“萧逸,你觉得皇后娘娘怎么样?”
“九王爷,都怪属下自作主张,还请您责罚。”这位九王爷看似和蔼好说话,实则是个杀伐果断的人,在他的面前人面前,萧逸不敢替自己辩驳,他生怕下一刻,裴青竹一个不高兴,就会结束掉他的性命。
“本王不怪你,若再有下次,你知道是什么下场!”裴青竹扬了扬眉,对着萧逸摆了摆手,方道:“罢了罢了,你还是先下去吧。”
短短的兴师问罪令萧逸一阵心惊肉跳,他在骆九琛身边呆久了,又跟罗城建立起了友谊,原本是带着目的接近的,可越接触越下不了手。
司太后之死,他也瞒了裴青竹一部分,导致裴青竹未卷入其中,跟司太后联手,与骆九琛真正成为敌对关系。
“是。”萧逸应了一声,刹那之间这间客房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好似裴青竹与萧逸并不曾见过面。
裴青竹眯了眯眼睛,他望着案几上亲手画的那副花棠棠的肖像,那是他们初见之时的一幕场景,花棠棠回眸一笑时的风情烙印在他脑海中,娇俏美好的女子引得他怦然心动。
一双狭长的凤眼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他手中翻阅的书册原是枯燥无味的政论,这时候竟似乎也变得顺眼得不少。
到得第二日,花棠棠起了个早,打算出门去洛城街上走上一趟随便逛逛,总不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长此以往闭在宅子内吧?
再说裴青竹都已来过她的宅院了,能来一次便能以各种理由来二次三次,她出去四处走走不仅能透透气,也能避开裴青竹的,当然,花棠棠的主要目的还是在于打探消息。
花棠棠今儿心情倒是很不错,她换了身利落的天青色短装,脚底踩着双黑色长靴子,高高束起长法如瀑布般流泻腰后,于是意气风发地出了这扇宅院的大门。
走到了门口打开,她却只能在心里连声暗道倒霉倒霉真是太倒霉了……
等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九王爷裴青竹,他倒是来得迅速。
裴青竹一如既往,身着的是玉色锦衣,浓密乌黑的头发被一根木簪子挽成一个漂亮的男子发髻,即便穿得如何简单,也难以掩盖他身上非比寻常的贵族之气。
花棠棠想着怎么不让裴青竹跟着自己,裴青竹这个人她现在也算是看清了,以前没怎么注意他,而今越发感觉他深不可测,像一泓不见底的潭水。
不过花棠棠始终对裴青竹有意见,而今她不能动武,全是拜裴青竹和张秦所赐,虽然她一向睚眦必报,但此时怎么算都不是个报仇的好时机,但她还是怕惹上麻烦,她认为能甩掉裴青竹那是最好的办法。
洛城那么大,花棠棠就不信甩不掉裴青竹。
裴青竹见花棠棠似乎无意搭理他,径直去牵了停靠在路边准备好的马车过来,手中还拿着一把折扇,他将折扇摇开,伸出手来挡住了花棠棠的去路,“皇后娘娘你起这么早,这是要去哪里,可否带上我?你不能动武,多个人来保护,也少一分风险。”
花棠棠推开了裴青竹拿扇遮挡的手,一阵厌烦袭上心头,她撒谎道:“本宫听说城东的拱桥边新开了一家餐馆,菜式十分新颖,短短几天就在洛城打出了名气,令人心生向往之,所以我想去尝尝味道,看看有没有我做的菜好吃,九王爷不必跟着我,有萧侍卫和泠鸢在就够了,我去去就回。”
裴青竹笑意和煦,一把收拢了折扇,左手扯住了花棠棠的衣袖,“皇后娘娘先别急拒绝我呀,正好本王也还没有用早餐,不如我着你一起去尝个新鲜。”
“九王爷,真是抱歉。”花棠棠不动声色的轻轻扯回了自己的衣袖,伸手打了个哈欠,“本宫突然头有点疼,定是昨夜睡不着惹出的毛病来,九王爷饿了便先去吃吧,不用等我了。”
花棠棠转身意欲往回走,不想跟裴青竹同路,裴青竹献的这殷勤,总让她感觉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
“娘娘先别急啊。”裴青竹看她想回去,干脆握住了花棠棠皓白的手腕,“皇后娘娘,你生得这般美貌,又有一技之长,又何必执着要去委身于陛下呢?别看陛下眼下为了你不扩充后宫,再过几年他就变心了,朝中那帮大臣的压力他怎么顶得住?”
花棠棠气急反笑:“九王爷今日之话若在京中被陛下及其满朝文武听到,这可是要被杀头的大罪,你怕是担待不起,九王爷你也是男人,陛下不能守住与我的山盟海誓,难道你就能吗?不是本宫小看你,而是你当前的所作所为出格了,陛下至少还懂得尊重我的意愿,而你……”
“皇后娘娘果然对陛下有情有义,只不过娘娘所言并不完全属实,你在替陛下遮掩,说起来娘娘更上心的是生意上的事儿吧?陛下娶你之事也是擅自做主,你并非想嫁给他。”裴青竹被花棠棠那抹笑容刺伤,他觊觎花棠棠颇久,在远离骆九琛的洛城,恰恰是赢得美人心的最佳时机,他依然觉得花棠棠没那么在乎骆九琛。
生意人最在乎的还是利益,骆九琛不能给她的,他可以给她更多,裴青竹对花棠棠志在必得。
“九王爷也没有完全猜对,我并非不想嫁给陛下,我只是当初把做生意放在陛下的前面,是陛下让我体会到何为夫妻之情,而九王爷你今日的言行实非君子当为,还请九王爷放开你的手,我是西夏的皇后娘娘,是你的弟妹!”花棠棠直勾勾的注视着裴青竹,说得坦坦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