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走到天黑还能碰见山腰的一户人家,而这妇人阿婶,花棠棠瞧着面善,便主动提出留宿她家。
妇人也好说话,客客气气的招待他们几人,“我这里条件不如城里好,只有些摘的新鲜果子和自做茶水果酒,几位将就着吃些先垫垫肚子。”
这妇人倒也贴心,见他们一身风尘仆仆,还去厨房烧了热水,“待几位食用完毕,也可洗个热水澡睡个好觉。”
花棠棠眉眼弯成月牙状,嘴角微扬出一抹浅淡弧度,“阿婶盛情款待,我谢还来不及,东西有贵贱,但人的情谊是无贵贱之分的。”
久未出声的骆九琛突然附和着花棠棠,“是啊,阿婶对我们也实在是太好了,你我素昧平生。”
妇人打量了几眼骆九琛,只觉这人不仅生得好看得犹如神祇,通身气度亦不同于常人,似隐隐有贵气,“姑娘真是好福气,这位郎君莫非是你的夫婿?”
花棠棠正要辩解之时,骆九琛此时抢在她之前笑道,“阿婶真会说话,我携两位兄弟与夫人一道出门游玩,此番多谢阿婶的收留之恩了。”
妇人摆摆手,“小郎君无须客套,我这简陋寒舍承蒙你们看得上,我去做点吃食,你们好好歇脚。”
花棠棠也跟过来帮忙,她幼时住在奶奶家,奶奶切菜之时也让她帮着顾火。
这个灶台跟她小时候见到过灶台形貌都很相似,用火钳子递进一捆竹枝,火苗熊熊燃烧起来,灶炉里红通通一片。
暖意袭身,花棠棠的脸变得红扑扑,她挑了几小捆粗壮的往灶里塞,火势逐渐变得越来越大,炒菜的声音很是响亮,蔬菜和肉散发出与佐料混合的香气。
“阿婶真是好厨艺。”花棠棠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闻到了奶奶在世时做菜的味道,那种熟悉感勾起她无限回忆。
“姑娘,你是付了重金的客人,却到厨房帮我干这些个粗活,也太不应该了。”妇人边铲出锅里做好的菜,边用自责的语气说道。
“你别劝了,阿婶,是我自愿体验的,烧火做饭也很有乐趣呀,实不相瞒,我在京城就是开酒店为生的,我手底下的厨子也做这些活计,没有他们就没有我。”
妇人对花棠棠的这番言辞肃然起敬,“没想到姑娘你是京城来的,还是酒店掌柜,真是了不起。”
曾几何时,她也有过花棠棠的梦想,只是后来阴差阳错的种种令她失望,嫁人后更是改变了想法,过着安贫乐道的生活。
“阿婶,你的生活也不错,不用参与到尔虞我诈的事情当中,能平平安安度日也是不错的。”
妇人只是笑笑,无言以对,毕竟都时过境迁了,就算是有遗憾也不能补救。
她把做好的汤菜端到餐桌上,在骆九琛的示意下,罗城和萧逸以及赶车马仆都上了桌。
“几位客官请慢用。”
花棠棠也上了桌,并极力劝说妇人和男人同他们一块吃夜饭,“阿婶阿伯,你们上桌来和我们一起吃吧。”
自平安县城东村往西行,他们走了一天的山路,大家很饿了,但住在山里这对夫妻两人也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男人打猎归来也辛苦,妇女务农回家还要做饭。
可两人还是依照着主客之道婉拒着,“姑娘,还是你们先吃吧,我们等等也没关系。”
“我们方才用了阿婶你送来的茶果,你们空着肚子还要做吃的招待我们,我们心里上也过意不去,都说客随主便,就不该差别对待。”花棠棠不遗余力的劝两人。
男子始终未开口说一句话,妇人欲言又止,拒绝让客人为难,应承下来心里也不踏实。
就在这时,骆九琛也开口热心的劝起二人,“我娘子这话说得没错,你们不上桌同食,让我们怎么能吃得舒坦?”
花棠棠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尴尬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这都什么跟什么,就真不该跟骆九琛同路,当初就该狠下心来撵他下马车。
妇人不知如何作答,还是花棠棠把两人推过来的,一桌人吃得相当静默。
夜色渐浓,树梢一弯冷月悬挂,瓦屋之中正好有三个房间,妇人夫妻住一间,花棠棠骆九琛住一间,罗城萧逸与马夫住一间。
马和马车被拴在茅棚边,茅棚里有茅厕和猪圈鸡圈等,家了几种常见家禽,这个时间家禽也闭目养神了。
进入平安县,京城跟踪的人与胡七办好交接,胡七便跟踪了花棠棠他们一路。
与他交接的人也是轻功一流,极擅长追踪术,胡七也跟着学过这一门,如今靠着这门糊口。
胡七寻思着接下这门买卖就是打算还清赌债,如果他一个人做成,就能独揽这份功劳,不仅能还清赌债,他还能靠这笔钱洗心革面,在城里做点小生意。
他歹心陡起,迫切想结束这种生活。
“谁?”出来上茅厕的男人刚吐出一个字来,胡七从后面幽灵般闪身而出,一根大木棍把他敲昏过去。
胡七把这男人拖到一处林子绑起来,利用易容术乔装成这男人,回到屋子装睡,他一宿无眠,在等着天亮时分。
妇人天不见亮就起床做甜羹,天蒙蒙亮时甜羹熬好,胡七趁妇人去叫他们的间隙往甜羹里洒了蒙汗药。
“阿婶,你这甜羹做得真香。”花棠棠光是闻着便觉得好吃。
平素高冷的骆九琛在花棠棠面前卸下伪装,冲妇人微微一笑,夸道:“阿婶这厨艺不比我家娘子差。”
哪壶不开提哪壶,花棠棠听他一口一个娘子的,好像个登徒子,说他是登徒子,他又没对她做什么无礼之举。
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名声被就这么骆九琛给糟蹋了,还好是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若是在京城,怕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司月不得无时无刻追杀她,花棠棠懒得理睬骆九琛。
桌上五人都坐齐了,妇人带来甜羹和葱油饼。
“诸位别吃,这人目的不纯,把我打晕假扮我混入我家,一定是想对你们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