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为后山披上一层薄金,草浪在风中漾起涟漪。
两人压在几撮不知名的野花上,时也的指节仍嵌在云思雨指缝里,掌纹相叠处微潮。
那是少女手心出的汗。
脸不红,心不跳是她最后的倔强。
绒絮顺着他们呼吸的起伏升腾,云思雨突然爬了起来,半跪半趴在时也身上,四目相对。
她的睫毛轻颤,把自己与时也靠的很近。
她知道,这已经不是儿时的亲昵和玩笑。
突然的夏风吹过,掀起了云思雨的裙摆,也吹落了她头上的发带。
眼角的余光看见发带被时也一把抓住,云思雨猛然惊醒。
“我在干什么?”
低头看去,时也的衣襟已经被她攥出细褶。
感觉到自己已经烧红的耳垂,云思雨突然就恼羞成怒,一把抽回自己的手指,然后当场给了时也肚子一拳。
“傻呗,还帝王引擎?不装逼会死?”
“卧槽,你下手这么重?”时也捂着肚子爬起来。
云思雨重新站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后,收起了刚才的情绪:
“好了,时也,虽然我们彼此之间已经非常熟悉,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
在秦国进行任务与活动非常危险,任何情况下不得出卖组织信息,请务必小心。”
“明白。”
“我是本次行动负责人,七星-黄泉,希望我们接下来的合作愉快。”
看着云思雨伸出的手,时也不禁感慨,曾经的小豆芽菜长大了。
他同样伸出手,与之握在一起:
“七星-黑心,合作愉快。”
……
和云思雨告别,回到书院范围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
玄心书院范围极大,其中武院的范围堪比军营。
其次便是法门,墨门,医科院,农院,杂院,各自都有势力范围。
至于儒院,道院,阴阳院虽然也有,但秦国的环境,懂的都懂。
道院人数稀少,道统不整。
儒院比道院稍微好些,却也是师资稀缺,连儒家最经典的君子六艺都凑不齐。
至于阴阳院?那不就是臭算命的吗?
除了各院场地外,玄心书院还为学子建了长休宿舍。
宿舍区一直延伸到咸阳郊外。
虽说环境不怎么样,多是八人通铺,却足以为学生们遮风挡雨,安稳读书。
不至于让外来求学的寒门和平民连个落脚地都没有。
他接下来的任务,是去应聘白秋瓷的专职医师,进入武安君府潜伏。
不过为了求稳,云思雨让他在书院里安稳几天。
学学医,练练武,了解一下墨家科技。
所以还是得去书院宿舍待一阵子,混个脸熟。
一路走到了医科生宿舍所在地,时也与这里的宿管打了个招呼,领了舍牌,便拿着自己的行李走了进去。
院子里。
有几人在读书,有几人在浇花,几人在研磨药剂,还有几人在闲聊。
没有戾气,没有森然,好生惬意!
“新来的师弟吗?”
一个正在磨药的学生开口,这人虎背熊腰,看起来就很凶猛。
不过态度倒是很和善,所以时也同样礼貌的回应:
“是的,师兄好。”
“怎么称呼?”
“时也。”
“我叫阮星,欢迎加入书院医科。”
“谢谢。”时也挠挠头。
“别拘束,以后都是同窗师兄弟,我们医科最是抱团了,有事就提,包帮的。”
阮星的热情让时也有些不好意思。
“太客气了,多谢阮师兄。”
医科院的氛围十分轻松,简单的招呼一声,时也便找到了自己所在的床位。
整理好铺盖,时也没有选择在宿舍里休息,而是准备出门溜达一下,熟悉熟悉书院环境。
顺便去食堂恰个饭。
只是出门没多久,时也就被人挡住了去路。
一男一女在两栋宿舍路口的交汇处停下,其中女生满脸惊奇的看着时也:
“时也,你回来啦?我们还以为你出事了。”
没有了金针封印,时也的记忆不再受到影响,自然而然也就记起了两人的身份。
他们同样来自秦楚边境线上的小县城,渚县。
算是时也和云思雨的同乡,至少是名义上的同乡。
时也盯着两人笑道:
“李娟,王铁,你们好啊!”
“能被黑冰台抓去,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事。”一旁的王铁撇嘴道。
时也眯了眯眼,这个王铁之前就和他不太对付,尽找麻烦。
这样的人要是在别国或者郊外,时也早就顺手杀掉了,眼下,确实有点麻烦。
“呵呵。”时也干笑了两声。
“王铁你闭嘴!”
李娟瞪了同伴一眼,随后继续关心道:
“上次在鸾鸟上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被黑冰台抓走?”
“没事,误会一场,我去也是协助黑冰台调查细作的事情,调查清楚人就回来了。”
“没事就好,我还担心你回不来呢,那……
时也,我父亲催我嫁人,你有没有娶妻的打算?”
秦国人性格直爽,明显的示好,甚至求爱,都不算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求学期间结为夫妻,也不少见。
在李娟的角度上来说,时也的家族身份是渚县医师,自己又是医科学子,以后子承家业理所当然。
有一定的家底,有医科身份,外貌出众,实在是理想的结婚对象。
可面对李娟的结婚提议,时也只是笑着拒绝:
“抱歉,暂时没有。”
虽然时也已经拒绝,可对面的王铁依然难受的一批,因为李娟从来就没考虑过他。
“娟子,他平时都不和我们玩在一起,也不知道什么底细,万一是个……”
“王铁,你怎么说话的?我们都是同乡,要是书院里遭人欺负,肯定要互相扶持。
而且时也是医科生,稍微懂点药理就能对我们有大帮助。”
李娟刚说完,王铁就接着输出起来:
“药学可没那么容易,光是医理药典就好几本,你看他傻不拉几的样子,说话都不利索。
万一本事不济,搓出来的药可是能吃死人的,我可不敢试。”
“王铁你疯了?道歉,现在就道歉。”李娟一脸严厉。
“凭什么啊?”
“时也是医科生,我们是武生,以后少不了跌打损伤的找人帮忙,又是同乡,这事你必须跟他道歉!”
时也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一个当白脸,一个当黑脸,就感觉好笑。
尤其是这个李娟,张口“同乡”,闭口“医生、帮忙”。
在加上之前直白的结婚邀请,被拒绝后立刻转移话题的态度,几乎可以说是满嘴的情分,满脑子的利益。
这种人,时也也不知道是该说她精明,还是该说她算计。
“我说错了吗?难道时大夫是医生,他儿子就一定行?他时也算个屁呀!”
原本时也已经不打算和他们继续纠缠,可刚准备走的时候,突然感觉被人凝视。
黑冰台暗哨?
这应该就是云思雨让他安稳一阵子的原因了。
时也立刻改变了主意,放松身体,尴尬的挠着头,露出不知所措的笑容,然后手足无措的看向身后。
“恰好”就看到了阮星。
“师兄?”
阮星其实已经看到了他们的冲突,见时也一脸尴尬,以为师弟受了欺负。
当即大步走来,对着王铁就是一脚,将王铁当场踹倒:
“你说NM呢?”
阮星身形高大,比起之前的穆迪也不遑多让。
他一把将时也拉至自己身后,气势汹汹的看着王铁,然后拽着他的衣领将人提了起来:
“都是书院新生,还TM让你装上了?你一介粗鄙武夫,在医科宿舍门口装NM呢?
滚回去问问你那些武院师兄,问他们敢不敢来医科装,NM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