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太公听完吴通判从县衙带回来的消息后,乓啷一声,将手上那景瓷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武大郎辱我朱家太甚!竟敢连老夫的小弟朱朝平都敢押进牢房!!!”
吴通判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那武县尉不但不卖提刑司的面子,也不卖你们朱家庄的面子,所以我也无可奈何,只得走公文流程,三日后再去将朝平从牢里提调出来。”
朱老太公老眼含泪,哀声道:
“我那小弟是我爹娘老来得子而生,自小便受爹娘哥姐疼爱,集万千疼爱于一身,日日锦衣玉食,如何受得了那牢城之苦?”
吴通判摇了摇头,以示无可奈何。
一旁的朱虎拍案而起,怒道:
“爹爹莫忧!待孩儿带人进去阳谷县将小叔救出来,那阳谷县也就几十个差吏,难不成还能挡住我朱家庄上千庄客家仆不成?”
说完,他气冲冲地便要朝厅堂外走去,貌似真的要点齐兵马,去阳谷县救人。
吴通判闻言一惊,斜视了一眼朱虎,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打量着他的背影。
他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对面的朱豹起身阻拦道:
“二哥等等,先别冲动。此事不是已经解决了?三日后再将小叔迎出来便是,你现在带人去阳谷县抢人,岂不是落人口舌,自找麻烦么?”
朱虎闻言怒气更甚,斥道:
“三弟好生怯懦,你要怕你就安心待在庄里便是,我又没让你一起。
上次朱三、朱四被那武植为难时,你也是这般言论,如今小叔身陷囹圄,你还是这般说辞。
我倒觉得,当时便该带人给那武植一个下马威,镇住场子,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般地步,让我朱家庄给那武植看低看小!哼——!!!”
这时朱龙阴阳怪气说道:
“二弟虽冲动了些,但本意是好的。可三弟你却屡次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让人觉得我朱家庄软弱好欺,这是何意?
小叔要是有个不测,那我们这些年帮忙疏通州府关系,抬他上位所花的钱岂不是打了水漂?三弟,你现在阻拦,莫不是想取而代之,替代上小叔的位置去州府?”
朱豹瞳孔微震,看了一眼自己大哥,有些被说出了心中所想的慌张,但很快掩饰下来,立刻辩驳道:
“大哥休要胡说,诬陷于我,陷我于不义之地。我拦下二哥也是为朱家庄着想,何来那般腌臜想法?我也想小叔安全回来,天地可鉴!”
朱豹的确是有替代自己小叔的念头,毕竟他觉得自己比小叔要聪慧厉害得多,自己在官场也肯定更加如鱼得水。
只是当初朱家庄选本家血脉的人入州府由差升官时,他的年纪还太小,才刚满十八,朱老太公考虑到三儿子太年轻,还不够成熟周全,所以才选了自己还算聪慧机灵的小弟朱朝平。
而朱龙太过平庸,朱虎太过鲁莽,自然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朱老太公见自己三个儿子吵了起来,揉了揉眉头,猛地拍了几下茶几,示意安静。
朱龙、朱虎、朱豹闻声,立刻站直身子,低头垂手而立,不再言语。
朱老太公轻哼了一声,看向吴通判歉声道:
“老夫教导无方,让通判见笑了!”
吴良摆了摆手,客套夸道:
“朱家三杰,今日一见果真个个不凡,勇敢、理智、沉稳皆有,朱老太公好福气啊!”
朱龙、朱虎被夸,面露些许自得。
朱豹貌似听出了吴良的言外之意,脸色微沉。
朱老太公谦虚道:“吴通判过誉了。”而后又问道:“不知通判对此事可有什么看法,但请指教!”
吴良呵呵笑道:
“朱老太公言重了,指教说不上!但小可与三公子的看法一致,还是走公文流程,三日后将朝平提调出即可,若是怕他在牢里受苦,可差人去牢城打点一番,想来区区三日,朝平也挨得住!”
朱豹闻言一喜,看向吴良,眼露感激。
朱虎脸色阴沉,轻哼了一声,没再言语。
朱老太公沉吟片刻后,捋须点头,说道:
“既然通判都是如此建议,那便再等三日吧,待将我小弟救出来后,定要设法找那武植算总账,不将他全家挫骨扬灰,难洗我朱家庄之辱,难洗老夫心头之恨啊!”
吴良抱拳道:“朱老太公所言甚是!”
朱虎听到这,目露凶光,舔了舔嘴唇。
而后,朱老太公含笑邀请道:
“吴通判,这几日暂歇本庄,待三日后还劳烦你去将我小弟接出。”
吴良目光微闪,起身谢道:
“那吴某便承朱老太公的盛情款待了!”
朱老太公爽朗一笑,摆手示意无须多礼。
之后,他吩咐设宴,亲自作陪,招待从州府下来帮忙的吴良。
日间席上美酒美食,夜间床上美妓侍寝,自不必多说。
吴良深陷温柔乡,好不快活,头一日便对这朱家庄开始流连忘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