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广良急忙说道:“你快说,这连个开会的地方都没有,冻死了。”
我老爹看着康秀云说:“我们四小队来挖工的四十一人,比其他队要少上五六人,甚至更多,我们四小队的人口本来就少,这个你也是知道的,我就不强调这个理由了。你看到了吗,现在下雪了,明天的活更难干。今天中午你和我说了以后,我和玉成干着活,一直在琢磨这个事儿。活赶不上来,最大的问题是路太难走,坑坑洼洼,泥泥叉叉,今天下雪,这一晚上肯定要上冻,路就更不好走了,我的建议是提前安排三人,把路修好,并安排专人始终保持主路平整,没有泥坑。今天泥泥叉叉的,我们一下午就在泥窝里蹬歪,根本就走不快。再一个就是,我们用的工具,一收工,大家就歪倒在窝棚里了,就没有人收拾工具,不只是有毁坏的工具,主要用的铁锨,都没有人磨过,根本就干不快,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个道理大家都懂的,我建议广良大哥和翟相文负责,始终保持工具、铁锨、兜子、扁担、推车的完整、好用。”
袁广良惊喜地看着我老爹,说道:“你还指挥起我这队长来了?好,你说得好。家伙什收拾好,路修好了,干活就顺当了,那土方量还能上不来?就按照你说的办。”
康秀云看看我老爹:“是的,这就是关键。大家都不修路,搬运土方太不方便了,我都看见几个人摔倒了。好,我去找大队长,几个生产小队共用的路也一定要修好。”
从那开始,连续几天,四小队的土方量猛增后,就保持在高水平上,不仅是人均土方,就是总土方量也****了。
袁广良高兴地说,也不用我这队长指挥了,土方量就上来了,我只管修路、磨铁锨,修工具了。
高高的河堤上,紧挨着两大块苇席搭成的高高的宣传栏,一块是人南大队的,一块是人北大队的。谷铭义、杨全龙各守着一个宣传栏,每天就往上贴着新的表扬信、决心书、土方进展、革命形势等。
谷铭义、杨全龙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他俩是各自大队的宣传员,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都是毛笔字写得好、文笔好,自然也在这里摆开了擂台。
杨全龙看着自己的宣传栏喊道:“谷铭义,你就认输吧!你看看我们人北大队的土方量,再看看你们人南的,你们是惨不忍睹啊。你看看,新砦乡青年突击队队长是我们四小队的商来耀,妇女突击队的队长是我们四小队的王芝花,你也好意思在这里坐着?你还不拎着铁锨下工地!”
谷铭义叫道:“你们人北大队四小队不只是有个铁姑娘王芝花,还有个商来耀,你们还有个老革命康秀云,我们是没法和你们比,新砦乡其他大队也没法和你们比,你就不要挤兑我了。”
杨全龙指着宣传栏说道:“你看见了吗?昨天前六屯有名的铁姑娘黄大妮,把她的挑战书贴到我们的宣传栏上了,直接挑战商来耀。”
谷铭义笑了:“这一个工地上的人都看出来了,黄大妮看上商来耀了。她咋不挑战王芝花,偏偏挑战商来耀?那就是穆桂英挑战杨宗保啊。”
杨全龙说:“我和商来耀在一起上了几年学,他很聪明,就是为了照顾家里才辍学了,不然还能混得更好。你看不见吗?他干活就是快,就是有诀窍,他才不使憨力呢。虽然穿得破,但每天干干净净,可不像是在工地干的,人又长得帅,这吸引得新砦乡的姑娘们有事没事就到我们人北村转悠。”
谷铭义笑着:“来转悠得再多,那还不是要排在袁广晴后面。袁广晴是你们一小队的妇女突击队队长,就是和四小队的王芝花摆擂台,说白了,袁广晴就是看上商来耀了。只要是袁广晴看上了,别人就只能掩面而退了。就这新砦乡的工地上,这几千个妇女里,长得最俊、最大方、最能说会道的,还就是袁广晴。”
杨全龙也笑起来:“别怨我说你,我知道你暗恋袁广晴,可惜是袁广晴芳心暗许,整个人北村的人都看出来了。”
谷铭义苦笑着:“我就算了吧,就这商来耀的名字天天贴在这表扬栏上,天天挂着大红花,我还是知难而退吧,就让黄大妮和袁广晴撕巴去吧,这可够商来耀受的。”
杨全龙说:“那肯定是袁广晴完胜,你不要忘了,袁广晴背后还有一个袁广菡,她是我们人北村有名的女算盘,她是袁广晴的高参,有她在后面出谋划策,那黄大妮必败。老袁家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那都不得了。我听说袁广晴偷偷给了商来耀一双鞋,还有两双鞋垫子,鞋垫子上绣的是鸳鸯戏水,啧啧,就那针线活,老袁家的女人盖了,我猜还可能是袁广菡做的鞋,她给袁广晴个神助攻。就商来耀的实在样,保不定已经向袁广晴斜楞了,你可千万别打袁广晴的主意了。”
谷铭义靠了一声:“昨天,全县开表扬大会,商来耀和王芝花两个人上台,县长握着两人的手,问着别人,这两位同志都是新砦乡人和村四小队的吧,很好,你们是我们洋马河工地上的楷模,是我们的榜样,祝你们这对革命伉俪,永葆青春、勇往直前,哈哈哈,把两个人弄了个大红脸,台下的人哄堂大笑。”
杨全龙指指谷铭义:“你懂个屁,四小队的人跟我说,王芝花也看上商来耀了,王芝花就是腼腆、内向而已,你说这精彩不精彩,这是三英战吕布啊。”
谷铭义点点头:“杨哥,我看人北大队,包括咱人和村,你和商来耀是两大帅哥,你就是家里成分不好,不然你也和商来耀旗鼓相当。”
杨全龙说:“我可和商来耀比不了,你看不出来吗,商来耀就是有女人缘,那可不只是帅就行的,袁广晴不只是不看你,连我也不看一眼,唉。”
谷铭义大笑:“我知道,你找人去老袁家提过亲,袁广晴都没理你的茬,你只好让媒人给你介绍了齐花蕊,你不甘心也没办法,齐花蕊就是不如袁广晴高,不如她俊,不如她利索,不如她飒。袁广晴的蛮腰一拧,辫子一甩,到哪里都是银铃般的笑声,岂是齐花蕊那粗鼓墩能比的。哈哈。”
杨全龙红着脸:“我不给你摆活了,今天泗县的邵奎旭县长要来,说是要来咱新砦乡开观摩会,我要赶紧写一篇表扬稿,还是表扬四小队的青年突击队、妇女突击队,邵县长可是从咱新砦乡出去的。”
谷铭义叹了口气:“这下商来耀更出名了,在四小队种地也不显山不露水的,这来到这数万人的工地上,就不一样了,这一下和几个女人扯上了,这真是一段洋马河奇缘啊,我就等着看结局了。只是,我的奇缘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