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音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淡淡道:“据说那孩子才满一岁就生了半口牙,个个又大又长,笑起来像头小?驴。”
李勖瞟了一眼帷幔,半晌没?说出话来。
韶音唯恐他不信,“此事千真万确,有?些是温嫂告诉我的,还有?些细节是阿薛告诉我的。”
“阿薛连这?个都知道?”李勖觉得褚夫人实在?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能将她安排到营中做个斥候,或许敌军将领穿什么颜色的犊鼻裈都能打听出来。
韶音点头,理所当然道:“她自然知道,你忘了我刚才说的,褚恭的口吃是怎么得的,他当年撞见的正是温衡的好事!”
“……”
李勖当然知道自己的属下都是什么货色,流民兵痞起家?,染得一身草莽绿林习气,吃喝嫖赌、好勇斗狠,每个人都干过上不得台面的事。
今非昔比,如今他们自持身份,也算收敛了许多,况且这?些又都是私德之污,自己身为?主公,不好管这?些事。教阿纨骂一骂他们,也好教这?些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要张口闭口用“妇人不得干政”的大道理压人。
不过,李勖着实没?有?想到,自己这?些属下之间的关?系会错综复杂到这?个地步,更没?想到,自己竟然对这?些错综复杂一无所知。
看起来,纨妹自从抚恤遗属那次起,就已经与诸位将领的眷属们建立了密切交往,如今俨然已经是夫人中的头目,消息四通八达,深入萧墙罗帷,令人钦佩。
他神情古怪地怔了一会,忽而哑然失笑。
韶音怒道:“这?么可气的事,你为?何发笑?”
“你不是也笑了吗?”李勖有?点委屈。
“日日与这?样?的属下厮混在?一起,你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韶音气得两腮鼓鼓,单手叉腰,忽然起了迁怒的架势,“你比他们全?都讨厌,你——”
“咳咳!”李勖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强行将夫人的话盖住,扬声道:“你们还不出来!”
韶音眼睛睁大,只见帷幕后头接连走出五个蔫头耷脑的人来,正是她方才一一评点过的卢鼠、祖驴、褚猪、徐奔……还有?温老乌龟!
“他们不是……”她惊讶地看着李勖,这?人早已正襟危坐,神情肃穆威严,只有?嘴角还残留着一丝狡狯的余痕。
温衡这?会儿真是愧见天光,先是被人宽宏大量地打了一个大耳光,已经是惭愧万分?,又被人毫不留情地当众揭露私隐,丢尽老脸,实在?是无地自容。
主公今日设下的这?个攻心局着实巧妙。
先是假意提拔谢迎,引导夫人说出心中的真实想法,接着又话锋一转,诱夫人揭露他们这?些人的不堪之处。宽严相济,要他们哭,还要他们脸红,往后在?夫人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
温衡的确已经抬不起头来,他心里明白?,假设自己这?些人能洁身自好一些,夫人能自私偏狭一些,二者但凡有?其一,此局也不会成。
主公洞若观火,夫人光明磊落,温衡不得不心服口服。
“夫人襟怀坦荡,处处以国?事为?重,温衡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羞愧难当!请夫人责罚!”
温衡跪地请罪,其余几人纷纷相从,卢锋和祖坤尤为?愧疚,他们还以为?夫人不知道头前?的事,原来她早就心知肚明,不过是没?想计较而已。
韶音道:“我早就说过,你们直言劝谏,也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是尽为?人臣下的本分?而已,并没?有?错,谈何责罚?不过,诸位的德行实在?是堪忧。你们皆是太尉的股肱臂膀,今日是骁勇战将,来日便是朝廷栋梁。从天子以至庶人,莫论是齐家?治国?还是平天下,皆要以修身为?本。以前?的事可以既往不咎,往后,诸位还是要各自检点一些,否则我必不轻饶。”
既然郎君已经搭好了台子,这?戏该怎么唱,自然就不用他再教了。这?些武将桀骜不驯,也不能一味宽纵他们,以德服人过后还是要敲打一下才行。
“是!属下等谨遵夫人教诲。”众人齐声应道,这?回连褚恭都没?有?打结巴。
李勖满意地点点头,缓声道:“在?外面,我们是主上与臣下,在?家?里,我们就是兄弟家?人。自我与夫人成婚以来,婚宴过后还没?有?宴请诸位,正好趁今日这?个机会,我们不妨坐在?一起把?酒言欢,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莫不称善,韶音着人将上官云和孟晖等人一并延请入府,于璧和楼摆开宴席。
上官云自入席便揣着谨慎,不敢像往日那般插科打诨。
主公设宴款待掾属,自己却是最后一批才知道的,这?属实不大寻常,今日这?宴席的由来和目的皆有?蹊跷。
他挨个打量席间众人,端着酒盏来到卢镝身旁。
“卢二,你今日怎么没?与卢大一道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