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帧不知打哪儿摸了烟，正掬着手点烟，闻言淡淡应了声，“我看看。”
打火机啪哒轻响，在夜间的山顶，声音格外清晰。
许诺诺看着他，他将烟叼在唇齿间，微微弯腰，双臂将她圈在望远镜前。
浓烈的烟草味儿，将她整个人笼罩其间。
许诺诺觉察出，这个姿势不太对劲儿，脖子一缩，打算从他手臂下溜掉……
叶帧微偏了下脸，明明灭灭的一点烟火，差点儿蹭她鼻尖上。
他从唇齿间挤出几个字，“毁容，可就更丑了。”
她吓得一动不敢动，却总觉得思绪一片混乱。
直觉告诉她：有些什么东西很危险，可一时又无法逃离开来。
许诺诺此刻觉得：不该因为求一个答案，就连最基本的警惕都失去。
叶帧咬着烟，唇角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微微牵起来。他修长的手指又调试了几下，终于在她整个人，僵成一块石头前……收回双臂，往后退出了几步。
“看吧。”
许诺诺梗着脖子，扭头看了他一眼，昏暗里，他转身走出几米外。
只那一星儿半点的烟火，随着他手臂抬起，落下，明明灭灭，闪着猩红的光。
她扭头，微微活动了下四肢，将长长的袖子挽了几圈，凑近镜前望向银河系。
每次网上，有天文爱好者们发了照片，银河系全景被拍得美到令人震撼。
许诺诺也曾对着那些照片舔屏，百看不厌。
深紫和深蓝的星球，大大小小汇成偌大的漩涡，那样极致的景象，更显得人类如此渺小。
她看着看着，不自觉地绽放笑容。
叶帧不知什么时候，又走到她身后，微微弯腰，嗓音低沉少了几分阴郁，“喜欢吗？”
他的脸就在她左肩处，近在咫尺的距离，洒在她耳畔和脖颈间的气息带着温度……还有，无法忽略的烟草味儿。
许诺诺第一次体验了一把，醉酒微醺的晕眩感，她心跳漏掉几拍。
她不自主地扭头，长长的眼睫轻轻颤动几下，轻声道：“喜欢啊~”
叶帧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双手扶着膝，深沉的眼眸紧紧凝住她。
只觉得，仿佛万千星辉，都汇聚在她明亮的双眼里。
他居然第一次，感受到内心从未有过的宁静。
风好像停了，空气流动轻缓。
周围静得只剩下彼此心跳声。
许诺诺的心底深处，渐渐升起一丝，前所未有的恐慌。
似乎在凄凉绝望的声音，在她右边响起，“诺诺，他说他没爱过我。他说以前都是骗我的，为什么？他是不喜欢我，还是不喜欢你……”
许诺诺蓦地转过脸，脚步往后退，一时不察差点儿撞倒望远镜。
叶帧伸手，稳稳扶住了，出声询问：“怎么了？”
许诺诺又往后退了两步，用力咬了咬唇，望着昏暗里的高大的身影，毫无情绪的说：“不想看了。”
眼睛长时间的适应黑暗后，她很快找到了放在地上的灯，拿起来，啪地打开。
叶帧蹙眉，看着她转身，往车走过去。
许诺诺手指触及微凉的车门时，蓦然回头，笑容依旧明媚动人，问他：“叶大叔，你车里有酒吗？”
叶帧抬起腿，大步流星走近她，在离她一米位置时，停顿了两秒，绕到车后。
他打开后厢，翻了几下，拿了瓶红酒，却有些古怪地看着她，问：“你确定要喝？”
许诺诺一手拎着灯，往他走过去，风吹动她身上西装，露在裙子的两条小腿，又白又细。
她停下脚步，挑了挑下巴，非常肯定的道：“开呗！”
叶帧满脸复杂地凝了她一眼，取出开瓶器，一点点打开红酒。
许诺诺目光在四下扫了扫，把手里的灯踮起脚尖，放在了车顶上，她走到车身前，双手微撑，跳了上去。
叶帧拎了打开的酒瓶，找过去时。
小姑娘已经踢掉了脚上的拖鞋，正悠然自得坐在车身上，晃着两只脚丫子。
见他过来，她朝他伸手。
叶帧目光掠过她那两截小腿，落在细细长长的脚丫子上，停留几秒，收回视线。
他把酒递给她。
许诺诺接过，晃了晃瓶身，逆着灯光的脸上还绽放着笑容，却是和平时不太一样的，“谢谢。”
那笑容明晃晃的，里面夹杂着三分什么。
叶帧敛了神情，站在车下，半眯着眼眸盯着她，试图从她这不一般的笑容里，明确些什么。
许诺诺已经抬着瓶身，喝酒像喝水，猛地灌下几口，砸巴了两下嘴，看向他吐槽道：“啊，果然还不如啤酒好喝呢！”
叶帧仍在车下，就那么一副讳莫如深表情凝着她。
许诺诺也不躲避他目光，直直的望着他，举起瓶子，将剩下的大半瓶液体灌进去.有酒从嘴角溢出，顺着下巴，缓缓滑过修长的脖颈，精致的锁骨……
最后，浸入黑色的面料。
灯光从车顶洒下来。
她逆着光，而叶帧恰好就在那束光亮里，他眸色一沉，眼底仿佛有两束小小的火焰被点亮，一点点侵蚀着理智。
此刻，他要再不明白她这点心思，就真该上缴智商税了。
叶帧仍站在原地，左手垂在身侧，中指和拇指指腹搓了搓。
许诺诺冲他勾着唇角，微微轻笑，挑起的眼角透着三分柔媚，三分冰冷讥诮，“叶大叔，你老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叶帧面无表情，霍地转身，声线淡漠如斯：“灯光移一下。”
他大步走近天文望远镜，开始收拾起来。
许诺诺看着他背影，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逝，放下空酒瓶，折回身，将车顶灯光打到了他那边。
深夜的山风，温度寒凉，抚过她每一处露在外的皮肤。
她用力裹紧身上男人的外套，还是觉得冷意由外及内，顺着每个细胞直袭心脏。
胸口像压了块巨石，又冷又疼。
让她一时透不过气来。
许诺诺用力呼气，又缓慢吸气，几次深呼吸下来，才觉得舒服了不少。
叶帧已经利落收拾好黑色的包，垂着眼睑走到车后，将东西放进去，后厢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
许诺诺抬手，揉了两下脸，打算跳下车。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