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杏仁般的眼睛里皆是茫然,徐茂笑着摇头,方才的担忧悉数化为心疼。
喜榜来时,家里正忙活着办喜宴,兴奋是兴奋,却晕乎乎不大清楚。
待晚间人走屋静,看着供桌上的喜榜,徐有林才切实感受到他儿子中举了。
他是举人老爷的爹了!
在外,有些讲究的人家都得尊称他一声“老太爷”!
想到县令和县衙一班大人们来吃喜宴都带了仆从,他才觉得,自家也得添些下人。
“大郎,家里是不是该买些人,官大人家不是都有仆从小厮······”
徐茂正提了热水进屋,笑道:“家里还好,就是得给阿钰添书童了。”说着,将热水倒洗脚的木盆中端过去,“爹,泡泡脚解乏,买人的事儿我去张罗。”
他这些年往北关去得多,结识了不少人,给弟弟身边添两个信得过的人还是能做到的。
“信义、信智兄弟俩跟了我三年了,家里就剩兄弟俩,在北关也没什么正经营生,就跟我回来,村里也没个先例,我就没让人签卖身契,以后跟当书童。”
徐茂笑道:“本该三年前就给你添书童的,县里那些学子出门谁不带个三五人,家里让你受委屈了。”
徐钰连连摇头,“大哥这说的什么话,父亲和爹都提起过,只是我和景行同进同出,不需要人,就没买。”
只以为是弟弟懂事,徐茂感慨:“到底是家里委屈了你,不过这次不能推脱了,信义、信智两兄弟一听是给你当书童,兴奋的不得了。”再说,魏叔叔今早也拿了卖身契去县衙落籍,自此,两兄弟就是魏家的下人了。
徐钰瞠目结舌,“我,我没说要收啊。”
“你收不收的不影响,总归日后是家里的下人了。”徐茂拊掌,见桌上书箱,皱眉道:“怎这点书?”
“多收拾些,能用的都带上,我跟镖局定好了,有镖局的车队,尽管收拾。”
“大哥,你也要去?”
这一声,出自两人之口。
徐钰和端着茶盘的魏景行相视一眼,率先道:“大哥,你放心流风哥一人在家我还不放心呢。”
想到说不定现在已经成为魏家下人的、他还未见面的信义信智两兄弟,连忙补充道:“我带着信义信智两兄弟,再有镖师护送就可以了。”
魏景行进屋,斟茶的同时帮腔道:“是呀,大哥,流风哥身子要紧,再说这是头一胎,总不能流风哥生产时你不在家吧!”
徐茂犹豫,夫郎有孕在身,虽前些日子才诊出来,可已经三个月,生产差不多就在明年四月,若是他陪弟弟去长安,四月说不得还没回来呢。
可弟弟此去长安是参加会试,亦是顶顶重要,家里没人陪着也不合适。
见他为难,魏景行轻快道:“大哥放心,刘树是夫君的内门弟子,带他去可以的。”
徐钰眼睛一亮,“是呀,刘树是我弟子,替我出面也不算失礼,而且他年岁小,万一有什么事儿也好解释。”
带刘树去,若是真出差池,一句“年少轻狂行事不周,还望多多海涵”就能圆场。
徐茂觉得不大妥当,一心想着弟弟身边该有个自家人跟着,可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只得暂且应了,准备回家再商量商量。
不想,魏良自县城回来时,带了好消息——庄仁泽一道去京城。
如此一来,倒是不用担心了,庄仁泽也算是自家人。
知晓他同行,徐魏两家长辈皆轻松不少,别看庄仁泽年岁不大,医术却是不俗,若非老庄大夫压着,早闻名乡里了!
这厢,徐钰还在猜测庄仁泽是如何说服老庄大夫,那厢,本人已经蹦得三尺高。
庄仁泽不敢相信道:“真让我去京城考太医署?没诓我?”
老庄大夫抚须,面上一派镇定,道:“你不是闹着要去游历么,阿钰此去长安参加会试,你跟着也算游历了。”对于考太医署的话,却是只字不应* 。
甚至,现在被尊称一声“庄大夫”的庄九禾还板脸道:“徐家大郎的夫郎有身孕了,他肯定没法陪着阿钰,他那个弟子也太小没经过事儿,若非如此,你魏伯伯求你祖父时才不会答应让你去呢。”
见他父亲又要长篇大论,庄仁泽连忙打断,“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稳重些。”说着还跑过去帮忙捏肩敲背。
“咳嗯~咳嗯~”见儿子满脸受用,老庄大夫重重咳了几声。
庄仁泽立时丢下父亲,跑去孝顺祖父,甜甜道:“我就知道祖父最疼我了,祖父您放心,我保准不惹事儿,保准时时跟着阿钰哥,不让别人有害他的机会。”
见他爷神色欣慰,借机道:“祖父,孙儿今晚跟您睡,您跟孙儿说说长安的风景······”
见儿子这般狗腿,庄九禾轻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