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娘看着这瘦骨嶙峋的小姑娘,心生同情。
府里的大小姐也是这年纪,别说做饭了,便是水都不碰。
一双手娇嫩得别说茧子,一丝皱纹都没有。
“快!大家快逃啊!”
突然,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像惊雷一般炸开。
“国公府被下旨抄家了!”
刘大娘慌了神色,“你亲耳听见?”
小丫鬟点点头,飞跑着去收拾自己行李。
其他人一看,哄得一下全跑开了。
桑七头也不抬地继续切着菜。
刘大娘跑到厨房门边了,回头一看,迅速冲到了桑七面前。
“你怎么不跑啊!”
桑七摇了摇头,“我是死契。”
国公府拿着她的死契,她便是个国公府的玩意,能轻而易举地要了她的命。
她若是逃,没有户籍,只会被看作流民,死得可能更惨。
刘大娘心里堵得慌,想让她跟自己走。
可想到自己的儿孙,没张开嘴。
她要是收留了桑七,一旦被发现,全家都要被牵连。
刘大娘一咬牙,转头跑了。
往日热闹的厨房,一转眼就静悄悄的。
桑七平静地坐下来,给自己盛了饭菜,吃了起来。
也不知道下一顿饱饭会是什么时候了,这顿她得多吃些。
饭刚吃完,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两个提刀官兵拿刀指着她,“出去!”
刀尖上还在向下滴着血。
桑七高悬着一颗心,听话地往外走。
一个官兵拿刀拍了拍她的腿,“自觉点,身上有什么全交出来!”
桑七用力在自己身上拍着,“大人明鉴!我什么都没有!”
这声大人显然取悦了此人,没再盯着她。
随手扔了件破破烂烂的囚衣给她,“赶紧穿上!”
桑七迅速套上,囚衣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酸臭味。
整个国公府哀嚎一片,恐惧的尖叫声惊起一群乌鸦。
桑七被赶着往国公府正门走,路上曾经的珍贵花草全被踩踏成泥。
下人们像鸟兽一样四散而逃,运气不好的便撞上了官兵的刀。
还温热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其中便有先前劝她别急的小丫鬟。
还有些容貌好的丫鬟,被几个官兵拽进屋里,不一会便响起女子哭天喊地的尖叫。
桑七看得心惊。
因厨房离正门最远,桑七爬上了最后一辆囚车。
囚车里已经挤了四个人,脸上满是泪痕,头发散乱,衣裳凌乱。
囚车朝前驶去,有人高声在喊,“国公府搜刮民脂民膏,贪污众多!结党营私!陛下念其劳苦功高,免去死罪,抄家流放!”
这声音不断地响着。
一路围着的百姓纷纷怒骂着,拿烂菜叶子和臭鸡蛋砸着。
“死贪官不得好死!”
“流放真是便宜了他们这群畜生!”
“大家使劲砸啊!我们过苦日子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人在!”
桑七觉得自己真的很有霉运,不然这一囚车的人,怎么臭鸡蛋就只砸到了自己头上?
囚车队伍过了闹市,围观的百姓渐渐少了。
临皋驿是离开京城的最后一站,囚车被打开,犯人们都走了下来。
官兵们像赶羊一般赶着人,将这一堆人分成了三部分。
男丁头上都上了枷,勾着头不说话。
女眷不敢哭出声,都默默垂着泪。
为首的官兵用鞭子指了指前路,厉声喝道,“赶紧上路,今晚走不到下一个驿站,谁都没得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