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白天黑夜,那栋逼仄的居民楼前后都布满了便衣。
这样的阵仗太严密。
陆坤反侦察意识那么强,一定不会上钩。
坚持几日后,李宽撤走一部分人,而谢之屿则开始像往常一样去赌场上班。
他左手被刀划得深,还没完全恢复,单手站在镜子前扣衬衣扣的时候很容易想到从前的场景。
那人说:“谢之屿,系错了。”
而后伸手,很自然地替他理好。
头发上的香气飘到他鼻尖,他不动声色地嗅着,想以后大不了换和她一样的洗发水。
脑子里杂念太多,等反应过来时果真又系错了一颗。
谢之屿看着镜子里的那颗扣,淙淙而流的血液里泛起细密刺痛。
他安慰自己,好在这次受伤的是左手。
他的右手尚且灵活。
可是到最后他也没解开那颗扣重系,就这么错位了一颗掖进裤腰。
一路上阿忠小钟都看见了。
谁也没敢提。
他们总觉得这趟回澳岛,老板阴沉了许多。
等人下了车,小钟才小声讲:“我听说屿哥是跟差佬合作才扳倒了何少爷。虽然我觉得何少爷罪有应得啦,但真的让我背叛一下兄弟,还是有点那什么的。屿哥跟何少爷认识了……好像得有十二三年了。”
阿忠木木地挠了下脑门上的疤:“哦。”
“你就一个‘哦’字啊?”
“不然说什么?”阿忠道,“我不讲老板坏话的。”
“行,坏人我一个人做。”小钟把着方向盘坐了一阵儿,“我就觉得认识那么久,突然说要背叛一下,心里多少有点过不去。你别看屿哥什么都没说,我能感受到他的痛苦和挣扎。”
阿忠无语:“你想太多。”
“我想太多?”小钟不服,“让你背叛一下屿哥,你干不干啊?”
这话说完立誓不当二五仔的阿忠彻底抿平嘴角。
“屿哥又没干坏事。”
“我就是打个比方,你干不干?”
“……”
阿忠宽大的肩折转过去,一副懒得理人的样子。
小钟嗤一声:“我就说了吧,违法犯罪良心过不去,背叛兄弟良心一样过不去。”
两人聊着闲天,没发觉有人去而复返。
车门咔哒一声。
谢之屿已经坐进来,面色容肃地说:“走,去卓刚家。”
他表情不对,小钟搭在油门上的脚没敢迟疑,立马踩到底飚了出去。
咆哮的引擎声里,谢之屿打通李宽的电话。
“凤叔那没事?”
自打他们行动起,裁缝铺一直有人在暗中保护。
李宽确定:“没事。怎么了?”
“是我疏忽。”谢之屿语速很快,“我有个很少联系的朋友,今天联系我说回家没见到他的母亲和女儿。他母亲眼瞎不会随便出门,女儿也在绘画班被人接走。具体情况还不知,我现在在过去的路上。”
李宽立马严肃起来:“地址。”
“发你了。”
一路上谢之屿始终眉心紧蹙。
他知道何先生的缜密和陆坤的报复心,因此尤其提醒要安排人保护凤叔。连跟在他身边的小钟和阿忠,他都提过要特别照看。
唯独遗漏了卓刚一家。
除了暗中关照,他和卓家几乎没有其他联系。
这家人在他的交际圈透明得像是不存在,真要说的话,楼下粥铺的老板都比他们要近。
是他的错,疏漏了这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