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舟行毕竟是宰相,能坐上这个位子必然不会简单,若当真如你所说他被弃了,大虞当中谁能有这样的本事?”
“南方的增国发洪?这次天灾似乎和以往不一样,不过短短两日,光是登记在册的死亡人数便已超过前几年北方秉国的那场旱灾。”
“五公主昨日动身去了增国?”
增国和秉国都是大虞的附属国。尚榆晚嘴上喋喋不休,她的脑子转得跟翻看信笺的动作一样快,心里头不断盘算着。
对方的地位权势都远高于她,更遑论暗地里的眼线走狗。上一次他们好不容易追查出张久全手下有琅绛国人,还没有顺藤摸瓜就被杀了个干净。这次若不是对方故意露出尾巴,他们或许还得抓着张久全再查好一阵子。
尚榆晚很清楚自己并非孤家寡人,她还有家人要保护,需得走一步看十步方可在最大限度内得以报仇雪恨还能确保家人的安危。
脑中忽而一阵刺痛,尚榆晚下意识伸手打了打自己的头之后继续一目十行的看信笺。
“不如,你还是先去找姬素闲看看。”
楼主按下尚榆晚不停翻动信笺的手,耳尖迅速染上一层薄红。
“操之过急,反而不利。”他忍下心中悸动,“身体若是出了事,其他的也不好展开手脚去做。”
尚榆晚的脑门突突的疼,并未发现那人只是碰了碰手便羞得耳朵都红了,她闻言作罢,站起身。
“行,我先去找姬素闲,你好生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线索能利用起来,最好是以张久全作为切口,想法子把他近日要送的东西是什么送去哪里,全部查出来。”
“若是可以,就顺着这条线把太子,宰相还有张久全私下和琅绛那边的交易明细都挖出来,证据,证人,证词,一个都不能少。他们都是个顶个的大人物,私下与琅绛交往过甚,可不会是什么简单的银钱往来。”
太子等人位高权重,若有所图,便绝非只是一个燕门,更何况与异国有关,恐怕只会牵连更大。
说着,尚榆晚往门口走去,她背对着楼主,脸上隐隐现出几分狰狞的狠色。
“燕门绝不能毁在他们手里。”
拿她爹和尚家来刺激她,想引她上钩为他们做嫁衣,那便看看,到底谁死谁活!
尚榆晚的所思所想,楼主又岂会不知,他看着她打开门,忽然道:“你可曾想过,若是尚家灭门,圣上也有参与呢——十三年前的那个预言。”
“......我知道,也想过。”尚榆晚停下脚步,侧头,楼主却并不能看清她的表情。
“楼主认为,那句预言孰真孰假?”
她的声音冷的像冰。
自朝宣十六年起,大虞就加设了问天阁这么个招揽奇能异士为皇室效力的部门,天师温棋君便是问天阁的掌权人。
【西出有龙,为国之心。】——这是温棋君消失之前说出的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预言。
这个预言,迫使尚榆晚前世五岁开始不得家人团聚,她爹尚均护年轻时曾立誓永不回朝镇守燕西,当年小小的她身上还有在燕门养出来的将女傲气,跟着病弱的陆旭初来京都安住时带着和尚均护如出一辙的意气风发。
尚榆晚的指甲似要钻进手心里。
......可她娘,在回京后的第三个月,就用一根尖锐的银玉翎形簪子划破了手腕,失血而亡。
“楼主的意思是?莫非那短短八字就是害得尚家满门被杀的最终缘由?”
思绪拉回现在,尚榆晚冷笑一声。
“若当真是圣上,不论是预言还是传闻,对他而言,都不过是幌子罢了。”
楼主静静看着她朝着姬素闲药房的方向走去,直到彻底看不见人影,仍有些痴望。
“......是啊。”
他口中低语。
“人,都是会变的。”
楼主这话来的有些莫名其妙,所幸无人听见,自然也就无人存疑。
没过多久,楼主正看着信笺,耳朵忽然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