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瑶倚着雕花窗棂,指尖在乾坤镯上游走。
月光透过冰裂纹琉璃灯,将翠儿仓皇离去的背影投在青砖地上,那抹双鱼纹的银光如同毒蛇信子,在她心口噬咬出细密的疼。
"小姐,二姑娘差人送来的梅花笺。"张芷兰捧着烫金帖子进来时,正撞见云瑶将鎏金暖炉里的残灰倒进青瓷罐。
飘落的梅瓣沾在罐口,霎时化作灰白***,扑簌簌飞向东南角的桃树。
云瑶用银剪挑开火漆,笺上浮着云裳惯用的苏合香:"明日未时,梅园煮雪。"她忽然将帖子按在暖炉边沿,暗红烙痕里竟渗出几缕黑气,扭曲成密道图里的岔路标记。
"芷兰,你说这红梅..."她摘下发间金步摇,故意让垂珠坠在炭盆里,"是开在血里更艳,还是雪里更净?"
少女慌忙用帕子去捞,莹白指尖立刻烫出红痕:"自然是雪中红梅更显风骨。"话音未落,金珠突然裂开,露出半截泛黄的密信——正是三日前云瑶故意放在妆匣夹层的假情报。
更深露重,云瑶将青瓷罐埋在桃树下时,特意用乾坤镯划破掌心。
鲜血渗入泥土的刹那,东南角突然腾起幽蓝火焰,映出翠儿提着灯笼匆匆而来的身影。
"小姐要的《天工图谱》,奴婢从藏经阁取来了。"翠儿额角沾着夜露,怀中的檀木匣还带着地窖的寒气,"守夜嬷嬷说西偏殿漏雨,让奴婢转告您换去东暖阁歇息。"
云瑶用染血的指尖翻开书页,果然在"机关密道"章节找到新添的批注。
那是她昨夜用仙法摹写的错误解法,此刻却沾着梅香与墨汁——有人趁夜翻动过妆匣,却未取走任何物件。
"去把暖阁的银丝炭换成竹炭。"她突然将书册掷向炭盆,火舌舔舐的瞬间,书页竟浮现出密道全图,"就说我畏寒,要烧些祛湿的。"
翠儿应声退下时,裙裾扫过炭盆边缘。
云瑶瞳孔微缩,乾坤镯突然发出轻鸣——那丫头鞋底沾着的,分明是父亲书房独有的松烟墨。
三日后梅园茶会,云瑶特意选了件月白暗纹袄,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响。
才转过九曲回廊,就听见云裳娇笑:"姐姐来得正好,萧先生新得了前朝孤本呢。"
萧谋士从梅枝后转出,玄色鹤氅上落满红蕊:"听闻大小姐擅机关术,这《墨经遗录》中记载的'璇玑锁',倒想请您品鉴。"他展开的羊皮卷上,密道图与云瑶烧毁的竟有九分相似。
茶汤在青瓷盏中泛起涟漪,云瑶忽然轻笑:"萧先生可知,璇玑锁最忌强光?"她指尖轻叩案几,积雪突然簌簌而落,阳光穿过梅枝照在茶盏里,晃动的光斑竟将密道图扭曲成双鱼纹路。
萧谋士执壶的手微微一滞,滚水险些泼在云裳袖口:"大小姐慧眼如炬,不过..."他蘸着茶水在石桌上画圈,"古籍有云,见龙在田时,利见大人。"
"先生博学。"云瑶拢了拢狐裘,将沾着茶渍的帕子叠成莲花状,"可曾读过'飞龙在天,亢龙有悔'?"莲心处隐约透出鎏金暖炉的纹样,正是那夜翠儿未曾注意的梅花暗记。
北风卷着碎雪扑进凉亭,张芷兰突然指着云瑶的茶盏惊叫:"小姐快看!"浮沉的梅瓣倒影里,竟显出半幅青铜鼎图腾,与密道图中缺失的机关核心完美重合。
茶盏中的涟漪突然静止,云瑶捏着青瓷盏的手指微微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