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接前文)
云瑶指尖轻叩青玉案面,案底星图骤然倒转成南疆地貌。
她瞧着周公子殷勤斟茶的模样,忽然将鎏金暖炉往案上一搁:"听闻南疆勐海茶需配雪山银针才得真味,可惜..."话音未落,暖炉里飘出的梅香在案面凝成细密水珠,竟是雪山冰泉的纹路。
"姐姐竟不知勐海老茶要配青玉盏?"云裳突然接话,腕间银镯与青玉案相撞发出脆响。
云瑶垂眸掩住冷笑——这蠢货果然上钩了,青玉盏早随着母亲葬入陵寝,云裳怎会知晓?
周公子却已急切地掏出个绸布包:"正巧带了套冰裂纹茶具!"展开的茶盏在月光下泛着幽蓝,云瑶用乾坤镯轻碰盏沿,昨夜潭底封印的鲛人泪痕立刻在釉面浮现。
她故作惊喜地捧起茶盏:"公子竟知我素日最爱冰裂纹?"
金步摇突然发出蜂鸣般的震颤,云瑶借着拢发的动作将发簪贴近茶具。
镜面般的簪身映出周公子袖口暗纹——那分明是云裳香囊上拆下的双生并蒂莲。
当他说到"特意请窑工烧制三月"时,簪头镶嵌的玉蝉突然转成血红色。
"倒要试试这雪山云雾。"云瑶指尖凝出冰晶投入茶汤,青玉案下的星图突然爆发出强光。
周公子瞳孔骤缩,袖中紫砂壶竟自动倾泻出墨色茶汤,与云瑶手中冰盏相撞的刹那,壶嘴雕刻的蛇头突然吐出信子。
云裳的雪狐裘无风自动,她状似无意地抚过案面:"姐姐的住所想必收着更多珍奇茶具?"梅香顺着她指尖蔓延,却在触到云瑶袖口时诡异地打了个旋。
云瑶慢条斯理地吹散茶雾:"西厢房正在修缮,满地都是父亲寿宴摔碎的瓷片。"
"哐当"一声,翠儿失手打翻盛着梅枝的冰裂纹花瓶。
云瑶余光瞥见飞溅的瓷片里藏着半枚龟甲符咒,突然轻笑:"说起来,父亲今晨还问我要不要搬去听雪阁呢。"她故意将"听雪阁"三字说得又轻又快,云裳的朱砂痣突然渗出血珠。
金步摇在此刻发出鸾鸟清啼,云瑶霍然起身:"瞧我这记性,父亲嘱咐戌时查验修缮进度。"她广袖扫过青玉案,案面凝结的冰晶突然映出云裳袖中密道图——那图上朱砂标记的位置,正是听雪阁地下暗室。
云裳扶着梅树勉强站稳,折断的枯枝在她裙摆划出裂口:"那便不耽误姐姐了。"她转身时发间步摇勾住云瑶的乾坤镯,暗纹相触的瞬间,青铜鼎的图腾突然在两人腕间浮现。
云瑶故意踉跄半步,让镯子沾上云裳的梅香。
待那顶雪狐裘消失在月门后,云瑶突然将暖炉砸向梅树。
炉灰里腾起的黑雾凝成半幅密道图,与先前所见竟有七处岔路不同。
翠儿战战兢兢地递上帕子:"小姐的手..."
"这鎏金暖炉的梅花纹倒是别致。"云瑶突然攥住小丫鬟的手腕,帕子边缘的银线刺绣正在蜕变成双鱼纹路,"你昨日说炉灰要倒在哪个方位来着?"
翠儿瞳孔猛地收缩,发间银簪坠子突然迸出火星:"回小姐,是...是东南角的桃树下。"她尾音带着不自然的颤抖,云瑶却笑着松开手:"难为你记得,父亲寿宴那日打碎的青玉盏瓷片,可都埋在桃树下了?"
夜风卷着冰晶掠过回廊,云瑶望着翠儿落荒而逃的背影,指尖摩挲着乾坤镯里那缕梅香化成的黑雾。
金步摇垂珠突然自行脱落,在青石板上滚出个"叛"字,又被匆匆赶来的更夫脚步声碾碎成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