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菜的一只呆头鹅。”
荆白练单手拎起昏迷的天缺,像拎一捆稻草。
足尖再点,身影几个起落,便如一只长了翅膀的狸奴,悄无声息滑过重重宫阙,消失在渐亮的晨光里。
宫墙下巡逻的侍卫,依旧毫无察觉。
日头渐高。
荆白练扛着个不起眼的大包袱,拐进了西市最热闹的街道,这一整条街都是专门卖胭脂水粉,簪花衣饰的。
这些年在外,亏欠家里良多,她想在回去前,给府里几位嫂嫂带点新鲜玩意儿。
她最终选了一家老字号簪花铺,认真挑选起来。
素色玉兰配诗书气自华的大嫂,点翠金蝶对钗适合给精于商道的二嫂。
至于,三嫂嘛,实在是为难了,三嫂从不爱这些花儿朵儿的,向来不爱打扮,三哥去后,更是对这些愈发不在意。
送什么好呢。
白练在琳琅满目的饰品前犹豫起来。
老板是个年轻的清秀小哥,热情地介绍着,几句英姿飒爽的美女姐姐,把她哄得心花怒放,恨不得把铺子里的包圆了。
可惜,就在如此欢乐中,几声突兀的声音,却不偏不倚穿过不息的人群,钻进了她的耳朵。
声音来自旁边茶摊,几个闲汉正唾沫横飞:“荆白练被二皇子退婚啦!”
“预料之中,她那样的,谁能受得了,之前我还就这个事儿,在馆子里下了注呢。这下赢定了。”
她本不想在意,可奈何他们谈论的主角就是自己。
白练大手一挥,将小哥介绍的几个簪子都包了,将肩上的天缺往小凳边一靠,大喇喇地坐到了那些人的对面。
她面上堆起笑容,在几个汉子诧异的目光中,笑嘻嘻道:“这位兄长,我还不知道这事儿呢,你快详细说说。”
“啧,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一天天关在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这都不知道?”
那汉子看白练年轻,还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心内便莫名涌上一股优越感。
斜着眼道:“那位女阎罗,荆白练,听说昨儿一在二皇子面前露面,二皇子就病了。”
听他这么说,白练并不意外,那般皇室丑闻,真实信息根本都传不出那道宫门。
能传出来的,有一部分是皇室故意想要放出来的消息,还有一部分是一些自称知情者的捕风捉影罢了。
一夜。
她还真想听听这些与自己素不相识的人是如何说自己的。
所以故意做出大吃一惊的样子道:“怎么回事?怎么就病了呢?”
那人故作深沉道:“还能为什么,自是被那荆白练气得呗。”
白练一听,便知这人纯属瞎编,他根本不知道一点点内情。
只是还未等他反驳,旁边一人倒阴恻恻道:“我表舅在宫里当差,说二殿下压根儿不是气病的。”
“哦?那是为啥?”
“嘿,说来就那个原因——嫌弃呗。”
那人拍着大腿,声音拔高,语气自发的带上了嘲讽:“你们想想,一个成天在死人堆里打滚,舞刀弄枪的母夜叉,又驻守在气候那么不好的地方,长得指定跟钟馗他妹子似的。二殿下那般神仙人物,能瞧得上?八成是看一眼就吓晕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