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春素来待下人宽厚,从不曾责打,今见奴婢们被派来照顾响云,却在主子受辱时不知劝阻郡主,也不知护主,便也不跟她们客气了。
训话完后,唤春便又问胡嬷嬷道:“主子受辱时不知维护,罪同背主,按照以往的规矩,该如何罚?”
胡嬷嬷颔首,恭敬道:“按照规矩,背主负恩者,奴婢之首恶,理当诛除。”
众人吓得痛哭流涕,纷纷磕头求饶。
唤春便冷冷道:“念在是初犯,今日又事有特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每人各打二十大板,带下去吧。”
胡嬷嬷应是,彩月便跟着她将一溜人带了出去领罚。
弄珠恨道:“这些奴婢原不是我们自家人,她们谁也不想为了姑娘这暂时的主子,得罪了郡主这老上司,自然不会尽心维护。幸而今日是我在场,不然姑娘一个人面对郡主,还不知道要再受多大的羞辱呢。”
唤春道:“云儿是暂时在此寄住,早晚要嫁出去,可我却是要在此一辈子的,她们此番不护云儿,就是畏惧丹阳郡主的威权,公然轻视我这个主母。”
毕竟连徐妃都折在郡主手里了,下人也不敢轻易对她全盘效忠,都想着坐山观虎斗呢。
弄珠若有所思,建议道:“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只要这府上一日有丹阳郡主在,王妃都树不起这主母的威严。她本就是嫁出去的女儿,一直住在娘家算什么道理?何不若劝劝晋王把她给改嫁出去,王妃也落得清净。”
唤春摇摇头,叹道:“郡主到底是晋王的亲妹妹,又有些疯病,如何还能嫁人过日子?她是个寡妇,我曾经也是个寡妇,知道寡妇的不易。她就晋王这一个兄长了,晋王不养着她,又能如何?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如今是晋王登基前的关键时刻,他在外必须维持夫妻恩爱,父慈子孝,兄友妹恭的良好家风,绝不能有任何道德瑕疵。”
弄珠只觉憋屈,“难道就这么纵着郡主?”
(′3(′w‘*)轻(灬e灬)吻(w)最(* ̄3 ̄)╭甜(e)∫羽(-_-)e`*)毛(*≧3)(e≦*)整(* ̄3)(e ̄*)理(ˊˋ*)唤春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萧恂揣着两个白团子,怯生生来到西斋,来跟响云赔礼道歉。
彩月进来回禀道:“王妃,世子过来了。”
唤春眼神一动。
响云因郡主羞辱自己的时候,萧恂却躲在郡主身后一句话不敢说,心里还在生闷气,不想见他,滚到了床里侧,用被子蒙住了头。
唤春见此,便和缓了和缓面色,起身来到了外间见萧恂。
萧恂对她作揖,心虚道:“我听闻二姨一天都没吃东西,给二姨拿了两个白团子吃。”
唤春对他便不能如对下人时那般严厉了,换了笑脸和颜道:“世子有心了,我替妹妹多谢世子。只不过妹妹哭累了已经睡了,你先把东西放着,等她醒了我就哄她吃了。晚间晋王不是要考察你的功课吗?先回去温书吧。”
萧恂点点头,心知唤春是在提醒自己,免得郡主知道他过来,又要挑事儿骂人,把东西放下后,便告辞了。
把人客气送走后,唤春便又来了内室,还把那两个白团子给妹妹带了进来。
响云翻翻白眼,嘟着嘴道:“我都被人那样骂了,哪里还敢要他的东西,我才不吃。”
唤春叹了口气,东西又不能扔了,就让弄珠悄悄拿下去和彩月一人一个分吃了。
内室就剩下姐妹二人后,响云才不平道:“姐姐和晋王才是正经夫妻,郡主不过是小姑子,凭什么整日在府上颐指气使,不拿姐姐当嫂子尊重,还拿我撒气,姐姐如何忍得了她?”
唤春摇了摇头,“晋王就剩这一个骨肉至亲的妹妹了,血脉亲情在这儿,晋王总是割舍不掉的,我们只能暂时忍耐一些。”
“难道就要这样忍她一辈子?”响云不甘心。
唤春笑了笑,问她道:“过往我教你读《左传》,还记得郑伯克段于鄢的故事吗?”
响云点头,“记得,武姜偏爱小儿子共叔段,致使兄弟手足相残,母子情断。”
唤春却是摇摇头,“不,这个故事应该是郑伯想除掉共叔段,但是共叔段是他的亲弟弟,如果杀了他,世人就会非议他这个兄长不慈爱,有损君主贤名。可如果故意养成共叔段之大恶后,再以大逆之罪杀他,那就是名正言顺。郑伯克段,关键不在于郑伯想让共叔段死,而在于要让天下人觉得共叔段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