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持安眸子微圆,这两人办事跟东京府衙办案一样周全。
李持安捏着紫豪小笔点墨,弓着身伏石桌,将名字写上。
纪晏书适时将印泥拿出来,“手印。”
李持安食指一点一按,名字上落下他的指印。
纪晏书拿起和离书欣喜一笑,小心翼翼将折好。
这张和离书可是值钱的交子。
“多谢李主司,还请莫要忘了英国公府对纪家的承诺。”
二娘子欣喜的笑声传入耳中,李持安明白,原来纪二娘子和离是为了那五万贯。
原本就是他有错在先,父母又答允和离后会给予赔偿,这个承诺自然要实现。
风吹拂,吹翻鬓角的碎发,李持安转眸间,正好瞧见纪二娘子额角青一块紫一块的。
不由得出口问:“二娘子额头的伤?”
想到此处,阿蕊一脸的愤愤不平,“还不是拜李主司所赐,若非您用假新郎羞辱我家小娘子,我家小娘子何至于被逼着到堂上自请归家。”
“主君得知,恼羞成怒,可不就是要拿我家小娘子撒气,就连来这觉明寺斋戒反思,也是拜您所赐。”
“你额头上的伤是你爹打的吗?”
纪晏书:“是又如何,与你李主司……”
话还没说完,李持安一把和离书抢过来。
“和离书还我,李持安,和离书还我……”
李持安一跃,离纪晏书甚远,将手中的和离书一撕,“对不住啊,二娘子,过段时间李某会给你一份和离书,但不是现在,在下不希望因我之举,连累二娘子你再被纪司业打。”
言讫,李持安转身,脚底一点石头,使着轻功朝山下离开。
“李持安,你回来,你回来。”
“我不告诉我爹不就成了,”纪晏书被气得喘气,“和离书没了,银钱也没了。”
“阿蕊,咱们的小富婆梦碎了……”
回到寺庙的禅房,阿莲正好过来,说了些店铺开第一家分店的事情。
“阿莲,有事要你走一趟。”纪晏书拿出枕头下写好的折子戏递到阿莲手上。
“你到东角楼街南的桑家瓦子、旧曹门旁的朱家桥瓦子寻个瓦伎,叫她们好好唱一出,用的钱从我屋里拿。”
阿莲颔首,领命下去。
“小娘子写折子戏,是为了出气吧。”阿蕊将倒好的温茶水拿过来。
纪晏书接下那杯茶水,“我这个人睚眦必报,以人言善我,我必以人言善他,以恶行欺我,我必以恶行报之。”
“李持安多过分啊,我不曾作贱他,他倒以假新郎戏我,我怎么可能轻飘飘就放过他。”
阿蕊轻轻一笑。
小娘子这是被李持安气极了,富婆梦触手可及,转眼间就能碎,能不气吗?
“阿蕊,我告诉你啊,人受欺负、被霸凌了,不要打破牙和血吞,不要忍气吞声,一定要去反击。”
这两天的日子很悠闲,纪晏书本想今日睡个大懒觉,却不想被一阵作作索索的声响惊醒,而后便传来阵阵钟磬音,听得她耳朵刺挠。
睡意全无,索性早起活动,在禅房廊下耍了套五禽戏,只是右眼皮跳个不停,惹得她掉眼泪。
阿蕊还笑话她,这么大个人还哭!
今日晨间没有初日照高林,反而下了场廉纤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