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的,都写在你脸上了。”萧郁蘅不过微醺,眉眼弯弯的打量着酒醉后傻乎乎的苏韵卿,随声附和:
“我也很开心的,可算见了你,哪怕醉得傻呵呵的,也总好过月月读你那惜字如金的三字家书。”
萧郁蘅在南疆一载有余,每月盼着的那封信里,永远只有三个板正大字:祝安平。
她每每见了营中下属们的家书,总是羡慕的紧,有人不会写字,便画出想说的故事。可她这位,分明才思敏捷,却总是言简意赅。
哪怕舒凌日理万机,给她寄去的信都有两页纸那么长,苏韵卿的近况如何,她只能从舒凌的信里找线索,辗转得知。
“那是我每日入睡都会默念千万遍的话,哪里不好了,如何就被你厌弃了?”
醉酒的人情绪格外敏感,一句凑闷子的话竟让苏韵卿红了眼眶,甚是委屈的嘟囔:
“想着你那儿刀兵剑戟的,我做梦都在紧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怕?你知不知道,知不知…”
“哦哦,好好好,知道知道。”萧郁蘅算是怕了苏韵卿喝酒,她在心里悄咪咪定了个以后的规矩,此后她务必要把守好酒坛子,不让这人靠近一步,“来,转身,进屋了啊。”
“嗯…进屋,睡觉,搂着你睡。”
苏韵卿半闭着眼睛,抬手揽过了萧郁蘅的脖子,与人勾肩搭背,拐带着萧郁蘅直扑床榻,半梦半醒的将人压在了身下,囫囵嘟囔道:
“我…我都要等不起了,但是姑母回来以后,我就…就可以娶你了”。
“陛下同意了?”萧郁蘅眼底闪过一抹晶亮,赶紧追问。
苏韵卿晕晕乎乎枕在她的心口,口齿含混不清:“她管不着…”
萧郁蘅轻叹一声,搓着苏韵卿头顶丸子一样的小发髻,自顾自呢喃:
“我怎么能把醉鬼的话当真呢?好在我得胜回来了,如此便可安稳的陪在你身边,有无名分都好,我不急的。”
“陪着…陪着我…再不去战场,不去了…”苏韵卿早已神思混沌,梦里还在跟人随声附和。
“那你护着我,让国朝愈发强大,再不让贼人犯边,我和万千子民,就可与爱人安然相守一生,坐看盛世太平。”萧郁蘅知晓苏韵卿已然神志不清,才淡然的把这话说了出口。
一载杀伐混战,悲欢离合过眼,她当真长大了,心底的悲悯却愈发深沉,也理解了何为家国责任。
翌日晨起,苏韵卿看着自己身上被睡得皱皱巴巴的官袍,再转眸瞧见床榻上依旧衣裙齐整,睡得昏昏沉沉的萧郁蘅,甚是无奈的长叹一声。
她拍着脑袋暗骂自己无用,久别重逢的漫漫长夜,就被她醉过去了。
颓然地往殿门处走了两步,苏韵卿忽而顿住了脚,调转方向溜回了榻前,俯身往那人未曾被胭脂波及的脖颈间狠狠来了一口,才心满意足的勾勾嘴角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