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地问?,
“你说我们要是真死了?,怎么?办?”
“那明天澳都?所有的报纸上都?会发表一则新闻,”祈随安还是那样说,
“春天号再起航,两个不要命的女?人?在一场爆炸中殉了?情。很多人?都?喜欢看这样的故事。”
那瞬间,童羡初仿佛又闻见了?祈随安身上的味道——
还是像阳光普照,像沉默植物,也像睡火山顶上那一点碎的、白的雪。
“爆炸时她们穿戴整齐?”童羡初眼梢挂笑,看祈随安的白衬衫。
“也许刚参加过一场宴会?”祈随安眯着眼,看童羡初身上那袭繁重的黑礼服裙。
然后两个人?又突然笑起来。
不是勉强,不是刻意,而是一种释然,以及真心?实意的笑。
貌似死亡也终究不是最可怕的事情。
“我突然也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童羡初倒在祈随安肩上,喃喃地说,
“一艘几百人?的游轮,最后只死了?我们两个,死之前还穿着礼服,不知道哪些媒体能编出多少个故事来,但听起来就不一般。他们会说我们很相配。”
“这么?大的炸弹。”祈随安叹了?口?气,“估计我们会直接炸成?碎片,没人?能看见我们生?前是不是穿着礼服。”
“至少我们知道,我们现在是穿着整齐漂亮的礼服一块等死。”童羡初的声音在空荡廊道中显得尤其清晰,
“而且,要是真炸成?了?碎片,那我们的血肉估计也能融在一块,沉到?海里,飘着,散着,最后来寻我们的人?,把我们捞起来放在一块,还分不清谁是谁,最后都?只能装在一个骨灰罐里,真挺好的。”
这番话被童羡初说得稀疏平常,不像玩笑,像她心?底真的这么?想?。
习惯了?童羡初的惊世?骇俗,但听到?这一番话,祈随安还是有些说不出话来。
沉默片刻后,她觉得自己没办法说最有可能的结局是两个人?都?尸骨无存,碎肉被海底生?物腐朽得干干净净。也许她这么?说,童羡初没准觉得这种结果比被捞起来好。
于?是她只笑了?一下,很无奈地说一句,“童小姐,你知不知道你其实挺可怕的。”
“这个时候不是最适合互诉衷肠吗?”童羡初也倒在她肩上笑,“你就没有什么?憋了?很久的心?里话要对我说?”
“说什么??”
“不知道。”童羡初说,“但一般电影里都?这么?演,人?快死之前不都?会有遗憾吗?”
听到?童羡初这么?说,尽管她们并没有面临着必死无疑的境地,但祈随安还真的思忖片刻,过不久,她瞥一眼还剩下二十三分钟的定时器,摇了?摇头,
“其实没有什么?好说的。”
对童羡初说的话,做的事。她至今都?从来没有过后悔。所以即便到?了?生?死边缘,她仍然没觉得有什么?遗憾。
“那我来说吧。”童羡初主动开了?口?,“你知道吗,其实叶美玲就是在这一天把我从勒港接到?澳都?的。”
“所以这一天,其实也差不多真的等同于?我的生?日。”
“所以对我来说,万一能死在这一天,其实也挺好的,有你,有春天号,对我来说真的挺有意思的。”
童羡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飘到?祈随安的耳朵里,反复诉说着她可以接受最差的结局。到?最后,落到?了?一句,
“祈随安,你怕吗?”
祈随安不知道如?何描述自己此时此刻的这种心?情,莫名的,她觉得很平静,也很茫然,甚至还不如?童羡初将她关在门外时的情绪激动。
也许她可能真从生?下来开始就是一颗空的心?,死亡在她面前也仍旧不值得恐惧。那她最害怕什么??她没能想?出来。
但人?在面临生?死存亡的境地时,总归是怕的,于?是,她说,“挺怕的。”
“是,没有谁不会害怕。”
“你也害怕?”
童羡初不回答,只是静静和她坐在黑暗和亮光的交界处,忽然又问?她一个问?题,
“如?果等一下我们真的会死掉,这是你生?命最后的仅剩时刻……”
摸了?摸她被丝带裹住的手背,“你真的没有什么?后悔的事情?”
“后悔的事情?”
许是那定时器上的时间越逼越近,祈随安突然开始回忆起自己那三十多年的人?生?来,很多个人?,李清修女?,姜长情,林世?姿,黎生?生?,还有……此时此刻在她身边的童羡初。她摇了?摇头,发觉自己真没什么?后悔的事,“那你呢?”
“我有。”童羡初比她回答得要干脆得多。
“什么??”
恍惚间祈随安问?了?一句。
然后,肩上一轻。她看到?童羡初从她肩上抬起脸来,背对着控制室内的灯光,眉眼漆黑,
“我最后悔没能和你做过。”
祈随安哑然。
有时候她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