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压着胸骨,睡一觉,又在天亮时分离开。
每次祈随安都是从梦中醒来?才发现,童羡初又出现了,并且将?她抱得那样?紧,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没有再窒息地拼命地吻她,只是在黑暗中抱着她,不看她的脸,也不让她看她的脸。
一直到太阳再出现。
如夜晚偷偷来?挖心?的鬼魅一般。
没有人发现她何时来?,就连祈随安,也都只是每次睡醒之后才知道自己身边有了个人。
她不问为什么,童羡初也不说。
只是双方都维持着这样?的默契,在离开时阻挡其他人投向603号舱房的视线。
就好像,春天号的拥有者童小姐,从来?都是睡在顶层贵宾舱房中,而?不是会在夜晚偷偷穿件黑风衣,潜入逼仄窄小的603号舱房,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抱住一个女人——
问她为什么不走,又问她为什么要走,说自己恨她恨到惶惶不可终日,希望她受尽苦楚,在她快要好转的伤口上再狠狠咬上一口,却又在她头晕时不由分说地给她喂一粒甜的晕船药。
直到最后一晚来?临。
那时春天号已经?快到终点,海上夜晚,风声裹挟着水声,抬头便是尤其亮的星星。
船上在进行本次航程最为重要的慈善晚宴,还待在船上的乘客基本都盛装出席,西装礼服裙扎在眼?底,“叶嘉欣”和?遗传性精神疾病儿童被在发言稿中提及多次——
有人说,童小姐真?是个好女儿,还记挂着叶总生前难以忘怀的亲生女儿叶嘉欣,如今还以叶嘉欣的名义?做善事。
有人说,今天是嘉欣生日,我们来?干一杯!
有人说,记得以前见过嘉欣一面,那是个被教导得很好的孩子,小小年纪,懂事极了,就是……哎,可惜了。
所有人都记得叶嘉欣。
也有人在底下,东看西看,自己用免费的船票登船,却在这时候心?思不纯来?讨论童羡初继承叶家遗产的旧闻——
“说不准童羡初如今借用叶嘉欣的名义?做那么多善事,可能是因为当初造了业如今来?赎罪。”
“看童羡初这个面相?,就不太像是做善事的,是凶相?!”
“我记得当年是有传闻,说童羡初拔掉了叶美玲的插管……”
“哎你这话不能乱说!只能说是一些小报为了吸引眼?球推测罢了。”
“推测?那我也挺不信的,叶美玲真?一点遗产都没留给自家人,全都留给养女?什么人才会这么做啊?还有一点我一直挺怀疑的,要真?是完全无愧于心?,童羡初现在干嘛心?虚做那么多善事啊?”
“不过这话也都是说说,不能再往报纸上往网上发了,小心?吃官司哈哈哈哈!”
……
祈随安将?这些话全都听在耳朵里,看那传播谣言的人一眼?,几个人脖子上挂着相?机戴着工作牌,看起来?是记者。
她才知道原来?也有人是这样?想,原来?有的记者评价一个人只靠推测,原来?也有这么多人这样?看待童羡初做的这些善事。
她知道人在高位,这种声音难免会出现,但她只是稍微离这种场合近一些,都能听到大片这种声音,那童羡初平时又会听到多少?
她莫名觉得心?里发闷。
脸上却极为平静,遥遥望着在台上开场致辞的童羡初——
女人穿一袭黑裙,嘴角带笑,在闪光灯下神色自若,似乎早就习惯这样?的场景和?目光。
祈随安沉默转着手上的酒杯。
忽然想起,在当时那个暴雨夜,童羡初也是穿这样?一袭黑裙,背着一幅画从天而?降,肆无忌惮地点燃一场铁皮桶里的火。
如今的童羡初却不能再做这种事了。
即便她知道底下会有这样?的声音存在。
祈随安静静地想。
然后听完开场致辞,放下酒杯,在募捐箱中尽自己的一份力,从宴会中离开了。
-
童羡初在开场时致辞完毕后,没有在宴会中多待。
剩下就是宴会的主持和?表演环节,不需要她在,那群人也可以自得其乐。
她来?船头吹风。
想到医生让她戒烟,就觉得莫名烦躁。但没走两?步,她就在船头瞥到祈随安的身影——
船在海平面航行,女人还是习惯性地穿敞开两?颗扣子露出锁骨的白衬衫,黑西裤,脚下是双不伦不类的帆布鞋,她怀疑祈随安会一直这样?穿到老,身上永远会带着那种极具亲和?力,落寞,柔情?而?老派的美。
祈随安背对着她,长发放下来?,被风吹得很乱,似乎是在眺望着远处看不见的不冻岛,指间夹着根烟,燃着星星火光。
童羡初往祈随安那边走了几步。
像是某种感应。
祈随安突然抬眼?看向她,有一瞬间滞住,然后马上反应过来?,捻灭了手中正?燃着的烟,在萦绕在自己周边的烟雾上扑了几下。
烟雾散开,祈随安多情?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