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一步。
女人糊成一片的影子泼过来, 带有极为淡的香味,不甜,却极具攻击性,疯狂地涌入鼻腔。
祈随安下意识后退。
剩余空间太狭小,只退一步,腰背便?抵到身后的书桌,触感尤其硬。
她撑住书桌,狼狈间再抬眼——
女人鞋尖几乎已经抵到她的鞋尖,呼吸撞击着她的呼吸,不到五公?分的距离,目光与她在粘稠的空气里纠缠,
“一般这?种情况,后面都有个但是。”
刚打开通风系统不久的船舱,什么都是热的,书桌边缘也是,似还没完全融掉的蜡烛,抵紧她的椎骨。
“你的但是是什么?”
“……对。”祈随安恍惚间张了张唇,“我之前回了一趟勒港——”
两个人的距离实在很近,几乎是她一张唇,对方?的视线就不得不落到她唇上。
她仰了仰喉咙。
有一滴汗从喉咙处滑落,没入锁骨,她突然觉得空气中的氧气含量不太充足。
想继续往下说,结果?下一秒,就被童羡初懒漠的语气截断,“算了。”
投过来的视线缓慢收回,像撤回在海面上撒下的渔网,
“原本只是员工失误,不小心安排乘客入住了603,我过来看看。”
祈随安终于?得以喘息。下一秒却又莫名下沉,原来不过是员工失误。
她盯着她们因此?而叠在一起的影子,说,“我也不是不可以搬到其他房间。”
听到她这?样说。童羡初往后退了一步,影子和?她的分开,连自己也不再看她。
好?像在笑,又好?像没有,“不过既然是祈医生,那也就没所谓了。”
祈随安发怔。为什么是她就没所谓?
没等她说些?什么,又有一通电话找上童羡初。她拿出手机,瞥了一眼便?收起来。
表情没什么变化,打量着重新修整过变得和?其他房间无异的603,好?一会,重新拉开了那张紧闭的舱门,停在门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望她,
“对了,我刚刚敲门了,不过祈医生可能?没有听见。”
祈随安这?时已经缓过神来。
她靠在桌边,揉了揉自己因为没睡好?而发晕的太阳穴,不去想来来回回的几句话,而是对童羡初的误闯表示理解,“我可能?确实没有听见。”
童羡初的视线在她揉太阳穴的动作上停留几秒钟,等她的手垂下来撑住书桌,才又收回,留下一句,
“祈医生晚上记得锁好?门。”
-
童羡初走后,祈随安把门锁紧。
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再出来的时候打了个喷嚏,才发现原来通风和?空调系统早已发挥极大效用,都已经能?够让她觉得冷。
她擦干头发,将空调温度又调高几度,终于?好?受不少,“呲啦”一下,拉开窗帘。
猛烈日光照耀着海平面,瞬间拥挤进来,泼到她脸上,与此?同时,她听到顿挫而厚重的鸣笛,鼎沸人声在那一刻开始汹涌——
是春天号启航了。
很多从未去过春天的乘客为此而感到兴奋,奔到甲板上去,来来去去的脚步声在耳边回响。祈随安在舱房里静了一会,突然没由来地想——
至少现在,有很多人陪童羡初去春天了。
然后又摇摇头,把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脑海。她没有去凑这?个热闹,只看了会摇晃的海平面,便?吃了颗安眠药躺到床上休息。
醒来之后,舱外已经是浸透暮色的海平面,自从诊所休业,她因为治疗失眠症而睡眠时间颠倒后,她经常醒来容易恍惚,不知自己身处何处,翻了翻手机,这?才发现自己在三小时前收到于?闻风的短信:
【我上船了,406,先休整一下,八点舞会见】
舞会?
什么舞会?
祈随安这?才发现自己对春天号真一概不知,不知道停靠站点,不知道上面有什么,只知道要去春天……
以至于?她突然也有点想问自己,为什么要登上这?艘船?真就为了去春天?
叹了口?气,收拾了行李。
换了衣服,往于?闻风所说的舞会走。
船上人很多,此?时都稀稀拉拉地分布在不同地点,她上到四层,才找到于?闻风所在的舞会地点,再一次认识到——
这?已经不是废弃的春天号,是一艘崭新的春天号。
宴会厅门口?放置着舞会指引,提醒只要是春天号上的乘客都可以参与,入口?之处还放置着精心调配的食物,琳琅满目。
祈随安到的时候,应该是已经开始了,厅内灯光被调到较为暗黄的等级,几位西装革履的乐团人士正?在演奏复古法式的交响乐。
人影交错,流光溢彩。
祈随安拿了块面包,稍微垫了下肚子,从午睡中醒来的昏沉终于?被压下去些?。
再转头,就看见有两个戴面具的女人朝她走过来,停在她面前。
其中一个大剌剌地搭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