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要卖的,所?谓的,iris在公开成为叶家养女、成为那位善举感天动地的童小姐之前?的最后一幅画,自然?就是留在她勒港天台房的那一幅。
来龙去脉都思考清楚。
祈随安莫名发笑?,但她没急着?解释此时情况只是误会,而是在大?片的沉默和留白中,有些?突然?地问了一句,
“你会希望我卖掉吗?”
她这么问,却也没真想得到什么回答,甚至声音也很小,醉酒人陷入一场浓梦之后的轻声呢喃。
而童羡初此时已经走到了她身后,往那辆车走去,却好像听到了这句话?。
步子顿了十几秒钟。
但没有回答。
又直直地往更远的地方走去了。
和靠在车边的人说了几句这边听不清的话?,又是一声车门响。
应该是上了车。
天快要下雨,空中有了雾,湿润地飘在鼻尖,祈随安没有回头望,而是靠在街头墙边,不紧不慢地将这根烟抽完。
之后,缓了好长一段时间。
雨点开始砸下来。
砸到脸上,像一颗颗水做的子弹,噼里啪啦地,滴到脸上,她终于撑着?往前?走了几步,可仍旧是晕晕乎乎的,又靠着?墙喘了几口?气。
就是雨下得有点大?。
砸得她手?上的烟发沉。
抬头看一眼乌沉沉的天,有一滴正好砸在她眼皮上,冰冰凉,顺着?滑下来,再低眼——
雨水从视野中缓缓滑落,再次看到的就是女人近在咫尺的眉眼,清晰分明。
伞缘周围的雨迅速成了雨帘,噼里啪啦地从伞布滑落,将她们两个罩在其中。童羡初站在黑伞下,将手?中伞柄直直地递给了她,
“好久不见,可以不用还。”
-
于闻风找到祈随安的时候,看见她在个街角站着?,手?里不知从哪里变出把黑伞,直直地看着?某一个方向,像在等人,又像在目送着?谁离开自己的视野。
于闻风冒着?雨走过去,躲到人伞底下,拍了下祈随安的肩,“你干嘛呢?我就上个厕所?出来,人就不见了?”
祈随安终于回过神来,有些?迟钝地望向她,晃了晃手?中的烟盒当作示意?,
“买了包烟。”
“买烟跑到这么远的地方?”于闻风缩在她的伞下,自来熟地从烟盒中抽了根,看了眼又放回去,咂舌,
“烟也要抽甜的?你这三十多岁的人蛮怪。”
祈随安望了她一眼,不说话?。
把烟盒收了起?来。
与此同时,手?上还有盒火柴,蓝色火柴盒,于闻风瞅了眼,上面隐隐约约印着?几个字,有点眼熟,这不那艘快重新起?航的游轮吗?她还听说如今这艘游轮是童羡初的私有财产?
还是她看错了?
没等她看清,祈随安将火柴盒也收了起?来。
“用火柴点烟?”于闻风对此又追加一句评价,“你蛮老派。”
祈随安不回答,神色恹恹,似乎是懒得理她,慢吞吞地撑着?伞往前?走。
于闻风也跟着?她走,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这伞哪里来的?”
这个问题倒是引起?了祈随安的注意?。她盯着?伞面思索了一会,回答了,
“童羡初给我的。”
“哦。”于闻风重复一遍,“童羡初给你的。”
“什么?!”于闻风大?惊失色,“童羡初给你的?”
大?概是知道她在这时想到了什么。祈随安望向她,眼梢挂一个戏谑的笑?,
“你准备什么时候倒立洗头?”
说完,也没管于闻风的反应,晃晃悠悠地迈着?步子打着?伞往前?走。
哪怕于闻风听到这个消息后,诧异得在原地打转,在雨声里大?喊着?问,
“你是说你真又遇着?童羡初了?”
“就我刚刚上厕所?那会?骗鬼呢吧?那她穿什么!我告诉你啊我没亲眼见着?我不信啊!”
“你等等我啊!”
“我没伞啊!”
“你们说什么了啊!”
“我靠!”
-
回去的车上,这些?问题又被于闻风连着?问了一遍。
祈随安却一个都没再认真答,手?里攥着?那把黑伞,于闻风问一个,她就敷衍地答一个——
“遇到了。”
“就你上厕所?,十分钟左右,没骗你。她穿件黑风衣,牛仔裤,高跟鞋,说她刚从一个小学的慈善仪式回来。”
“我跟她说好久不见,她给了我这把伞,说不用还,说我可以卖画,挺客气的。”
……
“卖画?”于闻风准确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卖什么画?”
“之前?台风天,她在禧星大?酒店画的。”祈随安没瞒着?,“留在我那里。”
“我靠!”于闻风一语惊得车外的雨都打了个撇,
“你知道自从iris被公开为叶家养女,又再也没出过作品后,她的画值多少钱吗?”
“多少钱?”祈随安问得漫不经心。